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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后言行,景昭眉宇间聚了些霾色,听过沃檀的话他沉吟道:“营卫……确实到得太快。”
沃檀拗起身子,偷摸把轿帘给捂紧了些,再回头唔道:“虽说她咎由自取,但堂堂太子妃要死在狗嘴下,这事也没那么容易了结。
况且多少女人家就活张脸,陈宝筝要醒了知道自己毁容,怕是不死也得疯。”
景昭眼皮垂落,端详着沃檀:“娘子莫不是同情她?”
“你当我女菩萨,满嘴舍利子么?她想我要的命,我怎么会因为她毁了张脸就同情?”
沃檀抿了抿嘴,抿得颊侧微陷。
有风跟着光束漏了进来,她伸手把毯子给这病夫君裹紧了些,且郑重叮嘱他:“你以后不许瞒我,任何事都要让我知道,而且要最早跟我说,否则我拆了你的蛋!”
这话里像带着剪子,在人心上戳出尖尖的窟窿,而那双手又正好停在腰下使劲,景昭只觉腿间一凉。
听着这样别致的威胁,他心中的摇摆,也已尽数化作无奈。
早跟她说么?其实这会儿说已经算早了,之所以此时便合盘托出,还是因为……到底舍不得看她为难。
—
本便接近暮秋,景昭这病一养,便过去一旬有余。
据御医所说,那毒日侵夜犯,但已有些攻入他脏腑。
而之所以发作得慢,也多亏他平时有吕大夫的药将养着,才得以死里逃生。
皇帝极为关心这位胞弟,每日里都有医官前来请脉,开的将养方子,也都是宫里特意拔的稀贵珍材。
景昭被投毒这事已很是轩然了一阵子,隐隐盖过了太子失德,甚至因皇帝的刻意忽视而渐渐淡化。
若照此演变下去,只待找个替罪羊顶缸,太子便又是那位霁月清风的储君了。
然而世事,又岂会尽如人所愿。
便在秋闱过去已有时日,眼看便是阅卷且要定考生名次之际,一桩泄题之案,陡然令朝堂沸起。
消息传遍邺京这天,沃檀抽空去秦府看了趟老太君,等在外头盘桓半日,终于舍得回去王府。
打从下轿时,沃檀跟田枝就叽叽哝哝,讨论这泄题的事,活像个爱磕瓜子凑热闹的闲散妇人。
道听途说,自然满肚子疑问。
寝居外站了值守的府卫,有几个都是新来的生面孔,沃檀提起裙子,咋咋乎乎地跑了进去。
“夫君!
那秋闱泄题的事你听说没有?满街都在议论了!”
人未到声先至,她轻巧跨过槛栏,嘴里嚷嚷道:“我听说有两名考生用同样一篇文章?就算是找的一个人代笔,那代笔也没这么傻吧?这不是坑人么?”
寝居烘了地龙,才进去就让沃檀有些冒汗。
而景昭正靠坐在榻上,由御医诊脉。
他整天病病歪歪的,能下榻的时候极少,也就这几天,面上才将养出了些血色。
来给他请脉的,是翰林医局资格最老的一位李姓医官,人瘦津津的,略有些肿泡眼。
听到沃檀嘴里喊的话后,李医官的指骨,明显蜷了一下。
沃檀放缓动静慢慢走了过去,待李医官诊完脉,她才小心翼翼地问:“王爷今天好些了么?”
“王妃娘娘照顾得好,吕老也看顾得勤,比之昨日,王爷自然是好些了。”
那李医官笑着答道,神色已无异。
“那就好。”
沃檀松了口气,但立马去拽景昭:“对了,我刚刚那话还没完,听说泄题查出来是礼部尚书做的,而且他受的还是太子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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