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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讨人厌的小鬼——

瞅见苏辰的那一刻，郑琳的心情犹如六月的天气一般，开始阴晴不定，精心打扮的妆容也逐渐扭曲起来。

“你就是苏辰？”

傅尚蹲下身，揉揉他脑袋。

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又长又卷的睫毛，柔软的黑色细发垂在白皙的脸颊两侧，和自己两儿子完全不同的可爱：“你见过旁边那个阿姨吗？”

“是喔。”

苏辰皱起鼻子，几乎用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大声道：“她人品超差的，在游乐园里嘲笑傅时毓没有妈妈——”

没有人想到一个七岁孩童说话会如此直白，不留余地。

话音刚落，不仅郑琳的脸绿得犹如黑夜里的僵尸，连兰兰等一竿子佣人都像惊弓之鸟，生怕自己被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牵连进去。

“郑琳。”

傅尚眸色渐冷：“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

傅时毓这孩子，外表跟傅尚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性格却大部分遗传了母亲，自尊心强，口是心非，不肯伏低做小，郑琳对傅时毓母亲了如指掌，利用这些特性，也成功离间了他们父子关系。

一直这样顺利下去不好吗？

可这个叫苏辰的小孩是例外。

见面两次，每一次都能正中红心，让她吃瘪。

郑琳哭得梨花带雨，伏倒在地上，不断泣声道歉，把游乐园里发生的来龙去脉，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遍，她不敢说谎，却也强调自己护子心切，还有平日里傅尚的偏心，才导致儿子对傅时毓的敌意。

傅尚到底是体面人，即便心里再不满，也不会当着佣人的面对郑琳打骂责备，加上原本今晚家庭聚餐，应该高兴才对，便一把拉起她：“起来，像什么样子。”

在傅时毓眼里，爸爸又开始偏袒郑阿姨了。

他绷着一张小脸，越发觉得眼前一幕刺眼，转身就走。

“没有礼貌……”

傅尚还想呵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到底平时陪伴少了，郑琳又向来没轻没重，口不择言中伤了小儿子，自己却没了解情况优先责备了他，儿子难道不该生气吗？思及此，愧疚感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兰兰，钟麒呢？”

兰兰垂帘：“钟先生在厨房沏茶。”

“让他把傅时毓叫回来吃饭。”

傅尚疲惫地挥了挥手。

每次回到庄园，原意都是增进父子俩的感情，为什么最后总会闹到不欢而散的结果？反而一到出差，和儿子不常见面，感情也就自然而然地缓和了。

……

明明一顿丰盛的佳肴，在众人口中犹如嚼蜡。

吃饭时间大家都显得无比地沉默，除了苏辰，津津有味啃着手里的鸡翅膀，满嘴的油。

吃得真香，津津有味。

也是真让见惯了矜持优雅的用餐礼仪的傅尚看不下去，他轻咳一声，欲要婉言阻止，又想起自己曾经刚从福利院出来时，性格多疑、敏感、脆弱，养父一个无意的举动，都会让他担惊受怕，陷入是否嫌弃自己的恐惧。

傅尚回忆到一半，傅时毓忍无可忍地拿起手边温热的毛巾，粗鲁地给苏辰擦起了嘴。

“诶哟诶哟。”

苏辰圆滚滚的脑袋瓜被搓得左右摇摆：“别粗了，屋嘟没办法虎洗了……”

这副模样过于憨态可掬，兰兰捂着嘴，“噗嗤”

一下笑出声来。

钟先生则淡定地收走了沾染着油渍的毛巾，递了新的过去。

一系列行动温馨自然，却把作为父亲的傅尚排除在外。

老父亲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