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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农舍里的一间小卧室，半掩着窗帘，屋内光线昏暗。

于飞仰面躺在床上，任由泪水，静静地在脸上流淌，一动不动的身影，透着懊丧和哀伤…

除夕夜，灯笼的红光，映照在各家门前，院落里，半明半暗；鞭炮噼噼啪啪，四处响起，偶尔有礼花，伴随着呼啸声冲向半空，短暂照亮四周…于飞家，院子里一片黑暗，悄无声息，窗子里透出的灯光，昏昏暗暗…

左嘉慢慢转动着手中的笔，静静地听着于飞述说这伤心的往事。

&ldo;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这病到底是什么，知道了也不会有办法，反正就是没钱治了…我在痛苦和绝望之中，心有不甘，质问老天，我到底怎么了，凭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在发病之前，厨艺大赛拿了奖，做到过主厨，开始了初恋，还开了自己的饭店…&rdo;

&ldo;这么说，你才二十刚出头，就当上了主厨？真不容易啊！

是个小饭店吧？&rdo;，左嘉有些吃惊地问道。

&ldo;不是，那是个省城有名的大饭店…在厨艺方面，我还是挺有一套的&rdo;，于飞提到这段往事，颇有些得意。

于飞的往昔，像电影中的一幅幅画面，在他的讲述中渐渐展开，左嘉听得很入神。

…两年前，省城，天艺杯厨艺大赛现场，灯火辉煌，气氛热烈，评委，嘉宾，高朋满座…主持人正宣布获奖名单：&ldo;优胜者是……玖玖坊的于飞！

获奖菜品是……霸王别姬！

&rdo;

于飞和伙伴们欢呼雀跃…于飞上台领奖，满面春风，在闪光灯的闪耀和咔嚓声中，于飞举着奖杯的笑脸，被定格了下来…定格的照片移动起来，成了行驶中公交车的车身广告。

于飞指点着其它厨师，悉心摆盘…神色严肃地巡视厨房…与领班女友眉目传情…在银行给家里汇款…一众老厨师，当面颔首称是，于飞转身离去后，背后指指点点…饭店老板引领新人与于飞见过，新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老板含笑拍肩向于飞示好，于飞虚与委蛇假笑应承…于飞新领工资，看着没有变化的数目，意兴阑珊…

…于飞在朋友引领下，进入某直销品牌培训现场，由拘谨好奇地扫视四周，渐渐转为专注倾听，一脸的虔诚与折服，后又与众学员一起振臂高呼，神情亢奋…饭店老板端详着署名为于飞的板报文章《工字不出头》，看着于飞的背影，心生疑虑……于飞西装革履，略带喜感，形象似《喜剧之王》中的周星驰，在人们的不以为然中，一本正经地卖力推销，介绍…周遭同事朋友，避之唯恐不及，逐渐远离，女友又气又急，欲言又止，力不从心地试图安慰，于飞拎着皮包的背影，显得无助，疲惫，会场上的振臂高呼，渐渐变得机械麻木，没有了激情…

…车站前的一间饭店，已过了饭口，偶有一两位客人进来，炒饭面条，匆匆离去，于飞师父坐在一张餐台上，肩搭一条白毛巾，眉眼间与益达广告中的郭晓冬有些神似，正厉声着训斥着于飞：

&ldo;我身边的年轻人中，属你最聪明能干，可偏偏就你失了心疯，去干了这个…你用这么大的劲头，去干别的事，更有可能赚到钱…别再这么瞎折腾了，权当是花了点钱，打了回鸡血…&rdo;

&ldo;你会炒菜，那就用那个劲头来炒菜吧…聪明人不安分，工字不出头是吧，那你就当个小老板，用那个劲头，早晚能当上大老板…指望做那个出头，做梦去吧！

&rdo;

于飞一言不发，低着头听着师父训斥…

师父停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了下来：&ldo;你就在这条街上，开个小饭店吧…我这儿有些钱，先拿去用，你自己再凑点儿，赶紧张罗起来，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rdo;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于飞的小店开起来了…于飞买菜，做后厨，哥哥弟弟里外张罗着，女友忙进忙出…日复一日，小店渐渐顾客盈门…于飞兄弟几个数着钞票，喜笑颜开…于飞换了个大一点的店面，渐渐有了帮厨，服务员，饭店依旧生意兴隆…

一日，于飞和女友逛街，商厦门前广场，乐声鼓噪，人头攒动，正在进行着一场抽奖…临时围起来的场地上，摆着几台冰箱，彩电，停着一辆披着红绸的桑塔纳，铺着红色毡布的舞台上，歌手穿得像个军阀，衣服上乱七八糟的肩章绶带，眼花缭乱…歌手一边卖力演唱，一边活蹦乱跳四下乱串，直让人担心，哪下一不小心，就会被皱巴巴的毡布绊倒，而他竟还一直没事儿，那歌声，就是个直吼…于飞听着歌声，已是《高原红》，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渐渐重现，跟着哼唱了起来，气韵比台上的歌者，要好得很多…哼唱变成了卡拉ok伴奏下的引吭高歌，镜头转到歌厅，于飞手持麦克，尽兴歌唱…不知不觉间，其它顾客，三三两两，渐渐被歌声吸引，转头专注倾听，一曲《高原红》唱罢，全场掌声雷动，卡座内于飞女友，及同行伙伴，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