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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汀雪上去的时候,护士告诉她:“受脑瘤的扩散影响,病人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脾气暴跳,出现幻觉,自言自语。
他现在头脑清醒的时间不多,你一会儿小心一点,不要太刺激他。”
点了点头,向汀雪没有多说,只答了一句:“我会尽量不激怒他!”
病房是单间,条件不错,也很安静,甄子凌背对着门,坐在窗边发呆,向汀雪让刘勇守在外面,她则反手关上门,还故意的用了几分力气。
门,合上的声音,惊醒了甄子凌,他慢慢扭头望来。
四面相接,齐齐怔住。
甄子凌变了,五年的时间已经把他催毁,他瘦骨嶙峋,颓废的像一个老头,弓着背,戴着眼镜,乌黑的胡子遍布了整个下巴,连着两鬓,邋遢。
他的眼神也很诡异,神经兮兮地,似有防备般,又似有说不尽的陌生。
然而,向汀雪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向汀雪,但是明显的,甄子凌的反应远比向汀雪要快,他很快就回神,还眨了一下眼睛,冲向汀雪怪怪地笑道:“这些天,爸爸、妈妈、向次航,还有官可心,他们天天都缠着我,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了,向汀雪你又来了。”
向汀雪明白,这样的甄子凌还是处于幻镜之中,因为他所说的那些人,都已经死去了,缠他,现实中怎么可能!
迈出雪白的运动鞋,向汀雪不急不缓地靠近,锐利的眼眸紧紧地锁住他:“甄子凌,你看看清楚,我是真的存在,我和他们不一样。”
“哼嗯嗯嗯……”
甄子凌像听到一个大笑话,扭头看向窗外,笑得后背起伏,低沉的笑声也如从地下底传来,阴森中还又带着浓重的寒意:“有什么不一样,你和他们就是一样,死的,都是死的……”
不喜欢这样的他,完全没了王冰当时的绅士风度,向汀雪没有靠他太近,收住脚步停在离他尚有三米的地方,嘲讽:“也对,我死没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甄子凌好似没听见,看着窗外,还在吃吃地笑。
向汀雪接着说:“甄子凌,我们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事实不能否认,我们的身上都流着一份共同的血,那就是妈妈的血,可是我没想过,你会是我的哥哥。”
阴阳怪气的笑声嘎然止住,甄子凌低着头,侧斜着翻白的眼睛:“哥哥?哥哥是什么东西?哥哥能吃吗?向汀雪!”
忽然间,向汀雪有种很难沟通的感觉,这明明就是鸡同鸭讲话嘛!
见向汀雪沉默,甄子凌却推了推眼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她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只伸手碰了碰向汀雪的脸:“热的?你怎么会是热的?我怎么又能摸*到你?为什么我能摸*到你,却摸不到他们呢?”
于他一个精神病人,一个垂死的男人,向汀雪没有害怕,她的身手,她有自信,看着甄子凌几近痴傻的样子,她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因为她心知肚明,了然一切:“他们都是你的幻觉,而我却是真实存在。
甄子凌,你听仔细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死的话,你是不是会很失望?不过我对你是真的很失望,没有想到,当初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对我下毒,还害我差一点毙命。”
痴傻诡异的眼神,一点点沉坠,透出昔日那股精明狠毒的光,甄子凌侧着头,斜着眼,瞪着向汀雪沉声问:“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你没死!”
“死人会有温度吗?你刚才不也是摸过了,不也知道我是热的!”
向汀雪双臂环抱胸前,往后一退,靠到衣柜上惬意地回答。
甄子凌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鼻腔中也喷出又沉又重的气息,显然的,他被气到了,怒瞪着向汀雪的白眼,也在瞬间充满了血丝,好似恨不能用血红的眼把向汀雪焚烧烤焦。
一红一白,一怒一静,两人就那么站着,谁也不避开谁的视线。
到底甄子凌还是弱了一点,几分钟之后,他先收回神经质的视线,转身朝病房门走去,声音抓狂而又激动:“这里好热,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出去吹风,吹凉风……”
向汀雪挑起一侧柳眉,大步跟上,她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时,甄子凌不可以出事。
可是甄子凌一出病房,护士就盯上了他,他不喜欢护士,更讨厌刘勇,他发疯似的,把护士和刘勇全部推进了他的病房,然后抓起向汀雪的胳膊就朝电梯口走去。
护士慌张的要叫保安,刘勇也冲出了病房,可向汀雪却淡定自若地朝他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们都不要插手,因为她觉得,甄子凌有话要对她说。
一路紧抓着胳膊,向汀雪被情绪激动的甄子凌,带到了住院部的顶楼天台,天台的四周没有拦杆,只有一排矮矮的路沿石,甄子凌把她扯到边缘,还有意踩上路沿石。
住院部总共有二十层高,踩在路沿石上,万一不小心摔下去,那就是没有悬念的粉身碎骨,向汀雪使了一把力,把甄子凌拉了回来,让他止步于路沿口的后方。
甄子凌也不坚持,只喘着粗气,憋着恼怒的红色面庞,低吼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放的毒?你又怎么会没有死?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天空阴沉,找不到阳光,向汀雪迎着风看着前方的高楼,语气冷森道:“我认识炮弹,是在她和甄皓霖结婚之后,换句话说,我和炮弹不会有共同的敌人,也不会有共同的朋友。”
“可是我和炮弹中的毒,却是一模一样,但能让炮弹中毒,又能让我中毒的地方,只有铃雪集团,也就是说给我们投毒的人,就是公司的人。”
“我不知道炮弹身上是一股怎样的臭味,但于我的病房中,我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一股臭气,这种臭味我曾经闻过,就在甄皓霖的办公室,那盆叫滴水观音的盆景。”
“你应该还记得,那盆盆景也是从内部开始腐烂的,臭气熏天。
可为什么会腐烂呢,甄皓霖说,那天你给他泡的咖啡,他嫌气味太甜,于是全部倒进了滴水观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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