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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玉自然也没猜到他对着一具尸体还能够天马行空地不知想到那儿去,但几个人就在这儿这么沉默不语也不太妥当,轻轻推了推他,刚要开口说话。
一边周继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气哼哼地向楚铭道:“方才那人,你说了要捆起来打的那个,记得给老子恨恨地揍!”
他心下恨恨,心想这老头子就这么个死法,就算小白来过,这就能和小白扯上什么关系,那人虽是为推脱责任而口不择言,泼这脏水却是不揍不能平他心头恼怒。
楚铭见他突然又提起这个,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嘴上却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现在他是完全没主意,答应完他又拿周继戎当作救命的稻草,眼巴巴地指望着周继戎道:“那现在,这又该怎么办?就任我爷爷躺在这儿么?我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
周继戎瞧不上他这付担惊受怕又没主见的样子,本懒得掺合他家这点破事,不过如今靖国公一死,楚铭这小柿子只怕就要成成了真正的柿子,他这人本性还过得去,周继戎倒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翻脸交恶。
想想楚铭当时被白庭玉吓成那熊样,这时虽然脸色发白,但还能战战兢兢地站在这里不曾尿了裤子也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般见过无数死人,对着具尸体还能有着评头论足的胆量的。
他对这楚铭印象还算不是太差,自己人在这儿瞧稀奇一样看完就走倒是十分容易,可楚铭显然却不能跟着他躲到一旁去。
反正他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也不用费什么事,倒也乐意指点楚铭两句,至于听不听有用没用那就全是楚铭自己的事了。
周继戎对楚铭道:“……你家还准备报官么?”
他看着楚铭那尴尬的神色,想来靖国公死得如此不雅,他们家也是没有脸面声张的。
便不等他回答,接着道:“看来你家是不报官了,那就先把人弄到上去吧,一直摆在这儿也不好。
就算不报官了,这事还查不查?看他身上脸上也没被抓挠过,想来与他相好的人也是自厢情愿,关非强迫,不过后来老头子犯了病,那人惊慌之下怕受牵连就悄悄跑了,大约是这样……你想得到会是什么人么?”
楚铭仍是为难,从他记事起,他们家里使唤的婢女都是相貌普通的,就怕被他爷爷看中了弄出什么丑事来,纵然是如此,他爷爷到现在也还有十几个姬妾,而且今天还有外头来的戏子,虽然能被请到府中来的都是名声清正的班子,但毕竟人心难测,其中若有人存了飞上枝头的心思也是难说。
靖国公好享乐一道,园子也是布置得奇巧精致,很是有不少重金购来的奇花异草,老头子又好显摆,这虽是后花园,每有来客也并不禁人出入,所以这人是府中的还是外头进来的也实在不好说。
周继戎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在他面上一扫,回想起方才那老头子方才在前院时,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都被他看了个遍,如何想不明白楚铭在为难些什么。
只是他也犯不上替楚铭操这份闲心,只管把如何应对的方法告诉他。
“若是要查,将客人先送走之后,先让你们府上养的大夫来看看到然是不是那什么风,一边将前后门先封上,请来的班子中的女人和你们府中的使女都好好盘问,若是不查,就先说老头子犯了急病,过得一两日再称不治,让现在知情的人口风紧些,倒也能天衣无缝。
多简单!”
这两个办法楚铭仍是一个也做不得主,只说还得等他爹来商量,只是让两名家将仍旧拿衣服将靖国公的尸首裹了,搬到最近的厢房里去。
仍让人守着。
靖国公世子终于在这时从前院脱身赶来,进去看了他爹的尸首出来之后脸色也很不好看。
楚铭过去悄声将周继戎的话给他爹复述了一遍,这位国公世子如周继戎所想一般不愿声张此事,叫过几名似乎是心腹的人交代了一番,这才又转过来周继戎称谢道:“有劳小王爷费心了。”
摊上那么一个老子,周继戎其实挺同情这位靖国公世子的,倒觉得靖国公这一死简直是解脱了众人大快人心,这位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做世子,几乎忍不住就要对他道出一句恭喜来,所幸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木着脸改口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国公世子神色一片麻木,戚然里也隐藏有一丝终于解脱的神色,只是靖国公这般死法实在不堪,听到周继戎这话又说得怪声怪气的,一时也拿不准他是在存心取笑还是真心劝解,只好喏喏地点头称是。
出了这么桩事,周继戎倒也不好再留下来等着吃晚饭,
世子正一脑门子的官司,不知还有多少事要等着他去料理,客套了两句,倒也不留周继戎,只是亲自送了周继戎出去。
一行人回到客栈,周继戎钻回屋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兄长写了封信,将这桩事就他所知的情形详细记下来,又加上了自己猜想的前因后果和对泔漳局势的捡则,最后又想到他哥哥如今后宫充实,于是自认为隐讳地又提及靖国公的死因,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哥哥千万要有节制,千万千万!
一封信洋洋洒洒地写就,他将信纸塞进信鹞脚上的细竹筒,推窗将信鹞放走。
一边还想着如何从这事里弄到最大的好处,眼角的余光瞟见白庭玉在外头守着,防止他写信时有人打扰。
周继戎盯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地瞧了一会儿。
白庭玉似科有所觉察,突然间回过头来,正和他对上了一眼,怔了怔道:“小侯爷?”
周继戎抿了抿嘴,抬起眼角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叫我什么?”
白庭玉本来就心绪不宁,原本就有的疑惑模模糊糊又浮了上来,却是越发手足无措起来,又被周继戎牢牢地盯住不放,只得试探着小声道:“……戎戎?”
周继戎偏头打量了他一会,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呼了口气道:“你过来!”
白庭玉只得依言走近。
周继戎待他走到近前,跳起身来伸手就去捏他的脸:“你竟然当着那么多人说老子脸上有芝麻!
老子的脸还要不要啦?你脸上才有芝麻!
你才满脸都是芝麻!”
他嘴上说的恶狠狠的,然而手上的动作正好相反,先是捏了捏,又往左右上下扯了扯,力道都不重,却是怎么也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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