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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寅沉默良久,终而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徐稚柳喉头微动,好不容易才将涌至唇瓣的血腥气咽下去,强压着气血,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送信的小孩想必是附近邻里商户的孩子,你绘下画像来,明日我要找到他。”
“不必如此麻烦,小孩子嘛,总归是替人跑腿办事的,明儿个你在府前寻个由头发糖吃,他必会过来,到时候我一看就知。”
见徐稚柳沉默以应,吴寅不由轻笑,“想你一个号称小诸葛的大才子,岂会想不到更便利的招数?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才行。”
就说他自己好了,年少时一直想奔赴边关,为国杀敌,可惜一家子都是文臣,宗族也不允许,是以即便武学大成,他也没有发挥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到遴选皇家侍卫的机会,他却紧张过头,从而错失了良机,多年以来他一直以此警醒自己,越是大敌当前,越不能自乱阵脚。
否则行差踏错,再等下一次的机会,不知要多少年。
“若找到那孩子,你打算如何?”
“我要知道送信的人究竟是谁。”
“你心里没有成算吗?”
徐稚柳微微牵起嘴角,“其实不然,我约莫有个猜测,只是需要验证。”
那信里写了文定窑的情况,虽然户籍文书里没有详细记载文石之死和消失的数十万两银钱究竟去了何处,但处在这个关隘,收到这样一封信,徐稚柳很难不将文石之死和万寿瓷联想到一起去。
也只有万寿瓷,能撬动的了一个大窑户累积数代的家底。
然而,能通晓此间利害的,无非是和万寿瓷搭上关系的窑户。
整个景德镇除了湖田窑,也没几家。
吴寅看他心中有数,不再多费唇舌。
两人因为此事紧要,又说了会话,吴寅干脆歇在书房,没有离去。
待到日上三竿,估摸再懒散的小孩也该起床了,他没让徐稚柳出面,随便点了名管事,就大摇大摆出了门。
不出半柱香,拎着个小孩回来。
不消徐稚柳如何盘问,那小孩看到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就禁不住诱惑说了实话。
委托他的是个中年人,身子佝偻,驼背得严重,说话挺有条理,人也温和客气。
光这一奇貌,徐稚柳就想到了一人。
“果真是他。”
“谁?”
“安庆窑的账房先生名四六,我听叔父说过这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早年被王瑜从河边救回后就一直留在安庆窑,平日不好交际,鲜少出门,也就安庆窑还没壮大时,叔父在酒宴上见过几回,每每都是他出面帮王瑜代酒周旋,出谋划策。”
徐忠的原话是,若没有此人帮助王瑜打理窑务,经营盘算每一笔款项,安庆窑恐怕不会迅速崛起。
他也不止一次动过挖墙脚的念头,可惜那四六是个水泼不进的家伙,平时见一面都难,更不用说挖到自家来。
“可是他和文定窑有什么关系?”
“文石的石,谐音作十。”
经得徐稚柳提醒,吴寅猛的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那文石不是投河自尽了吗?”
转念一想,四六就是王瑜从河边救起的,难道那人就是文石?四六相加,不就是十吗?他和徐稚柳的目光撞上,在他微微点头示意后,不由惊叹!
“好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王瑜可知文石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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