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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之间,再睁眼下笔如有神助,勾勾画画中已然能看出雏形——
老当益壮的祖父定国公一身铠甲坐在马上,威严肃穆;英姿勃发的父亲神色冷峻紧随其后,丰神俊朗的二叔笑容清浅,勒马于右;豪放不羁的三叔不知听到了什么开怀大笑毫无顾忌;凤表龙姿的大哥只着软甲,四哥蓝色圆领袍六哥靛青色直裰,皆在马背。
从采亦落笔先后便能分辨出人物,定国公府门口依次站着的是暴发户二哥采岁、书生气的他自己和五哥,还有一个是跟六哥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文弱些的应该是七哥。
然后是行八采薇、行九的我,接着是早上见过的女童十妹,最后小小的一只是小十一,两个包包头异常可爱。
采亦画完这些人物便歇了笔,换了另一支更精细的在采薇和我身后画上极美的妇人母亲,十妹身后站着二婶,十一被三婶稳稳的抱在怀里,又好似在禁锢她不准乱跑。
我观赏着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啧啧称奇,又提出一个要求:“三哥,你把名字也写上呗~”
采亦的眸子多了一丝审视,默不作声地又换了写字的毛笔,在每一个人物上不但写了名字还标注了官职,甚至写了年龄,接下来写的更快了,甚至还“贴心”
的写了排辈,又用虚线添上已故祖母,更可怕的是他连几个同龄的兄弟姐妹的生辰都写了下来。
从采亦写出几个长辈的官职和名字我就慌了,到写年龄、生辰,后背已经湿透,手心全是冷汗,只能等他写完,脑子只剩三个字——完蛋了!
采亦依旧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搁下毛笔起身,我不禁后退了几步,身高只到他胸口,显得对方一米七五也高大无比,唇角微微一勾,公鸭嗓显得尤为诡异:“你是谁?”
“啊——”
我被那双波澜不惊的脸上尽是恐吓的睡凤眼吓醒了,好险,白日里没有自爆身份,不然怎么活下去?
樱桃和芭蕉慌张推门进来,一个给我擦汗一个给我端水(外间有碳炉热着铁水壶):“小姐别怕,奴婢们都在呢!”
或许是我的声音在午夜太过凄厉,不久,荟园第一个进来的是采薇,她的梦园就在隔壁,闺房与我毗邻,见我吓得魂不附体忙上前揽着我,轻轻拍打我的背:“不怕不怕,阿姐在,那是梦。”
我不知为何情绪忽然失控,抱着她抽泣:“阿姐,我以为我要死了……”
采薇将我的下颌抵在她的颈窝,软软香香的少女芬芳充斥着鼻尖,声音轻轻柔柔:“柔儿不怕,阿姐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重蹈覆辙,不会让采家再遭人构陷。”
我低声细语地试探:“阿姐试着告诉三哥,他睿智细心,或许能成为帮手。”
采薇一愣,继而回应:“好,明天说。”
定国公府是一座四进院,一进倒座门房小斯住,二进会客正厅堂屋东厨等,三进长辈及已婚兄长,四进东厢房男子西厢房女子,因晚辈的院落都在四进院,来回通过过堂便是。
几个哥哥都在屋外等候,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裹着斗篷站在门口轻声道:“扰了哥哥们的清梦,抱歉,我没事,只是做个噩梦惊醒了。”
采亦提着手里的灯笼端详了俄顷,我在他接近的一刹不自觉地一抖,下意识就要退后,然而我退后之前采亦却自己退了一步,神色略有莫名和失落:“没事就好,看你脸色不佳,让薇儿陪你睡吧。”
采岁亦称是:“对。
好了,你们歇着,我们回去了。”
几个小厮书童都被勒令候在院外,包括每个小姐院里的小斯都是在外院住,侍卫同理,暗卫除外,贴身侍卫都是女子。
虚惊一场的我一夜无眠,不,是我跟采薇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熊猫眼起床,还好到上元节已经消下去了。
这段时间从各处得来的消息综合起来,如今是尚瑜王朝四百九十年,太初十年,皇帝名讳尚嘉,定国公是曾祖父封号,三世罔替,自己母亲是皇帝的堂姑,皇帝是一代不如一代。
“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规律,这尚瑜王朝气数快尽了!”
我合上史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樱桃过来帮我打扮吧~”
上元节,市坊花灯如昼,孩子们在空地玩着滚灯,少男少女则被各自的长辈们拉着相看,书生围着花灯猜字谜,武行则在玩射箭,姑娘们环佩叮当,有的坐在茶楼听书,有的在街上戴着面具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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