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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于毛子俨然一个外宾，立刻就被出租汽车司机围了起来，他们用生硬的英语或打着手势争抢这位肥客。

于毛子一张嘴惊得这些司机一片嘘声：&ldo;好一个中国通，侬哪里下榻?&rdo;一位女司机客气地说。

&ldo;延安中路的延安饭店!&rdo;于毛子回应道。

女司机奉承地接过行李拉开车门&ldo;嗬!还是个上海通!&rdo;

汽车左转右拐一会就到了延安饭店，于毛子掏出人民币付车费，女司机光笑却不接钱，他不解，&ldo;为什么不要钱?&rdo;

女司机答道：&ldo;侬给美元或外汇券嘛?&rdo;

于毛子哈哈大笑起来：&ldo;阿拉是中国人，上海是阿拉的家，这里有阿拉的儿子，哪里来的外币?&rdo;他和钱爱娣学的几句上海话全都派上了用场。

女司机不好意思说了一声：&ldo;对不起!&rdo;接过钱扬长而去。

延安饭店是南京军区的所属饭店，接待的都是军人。

于毛子拿着瑷珲人民武装部的介绍信和给谷部长的战友，饭店的副经理的书信痛快地就住上了房间，是饭店主楼西侧青砖灰色小楼，专门接待师职以上干部的。

经理让他洗个澡休息一下，中午要设宴接风，午饭后派饭店的上海轿车送于毛子去徐家汇找儿子。

上海牌小汽车拉着于毛子很快就来到了徐家汇区委附近的红旗新村。

他仍记得几年来第一次到钱爱娣家的情景，她家住在一楼，爱娣的父母十分热情地把他俩让进了屋，邻居里弄还以为是钱家海外的亲戚到上海认亲或者是特务分子，居委会治保主任报告了派出所，还招惹了一场笑话。

记得那年于毛子前脚踏进了钱家，后脚两个穿蓝制服戴大檐帽，红领章红国徽的警察就跟了进来。

居委会戴着红袖章的老婆婆们站在一边帮凶，十分厉害。

他们将于毛子单放一个屋里进行了询问。

&ldo;你是哪国人?会说汉语吗?&rdo;警察客气起来。

&ldo;俺是中国人!会说中国话!&rdo;于毛子边说边把自己的各种证件掏了出来，什么边境居民证，县人武装部任命的民兵排长的委任状，公社大队介绍信统统拿给了警察看。

警察看完非但没有缓松的迹象，脸色却更加严肃。

这明明是一位中苏边境线上过来的苏联人，证件却证明是中国人，一嘴流利的中国话，还有资本家出身的女儿把他带回了上海，这一切都引起了警察们的高度警惕。

派出所请示了徐家汇公安分局。

于毛子和钱爱娣被当作苏修特务给带走了。

那个年代打个长途电话也很费劲，一直等到瑷珲县公安局回了电话，两人才被送回了红旗新村，一桌的饭菜早就凉到了底。

今天是星期日，于毛子坐着上海轿车又来到了那栋红砖六层居民楼，他冲直走到那个熟悉的单元，他站在门前静了静神，轻轻按了一下门铃，屋里传来了脚步声，于毛子的心突然&ldo;怦怦&rdo;地跳动了起来，是谁前来开门，是儿子于小毛吗?脚步有些轻盈，是孩子的脚步声。

门开了，是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小姑娘见到于毛子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她高兴地笑了：&ldo;外宾叔叔，请到屋子里面坐。

&rdo;小姑娘彬彬有礼把于毛子让进了屋。

屋里的陈设全都变了，是一套当时上海流行的板式家俱，是红松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