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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2页）

他应该不会弄那么大，小小弄一下，那没有关系的。

他刚上去，是弄得最少的。

&rdo;我说：&ldo;刚当一个小主任，就盖三层楼，太惹眼了。

&rdo;他说：&ldo;盖的人多了去了，老百姓家都盖了，我家怎么能不盖?你妈想这件事都想了有十几年了，致高也是想满足你妈妈一个心愿。

好孩子呢。

&rdo;我想告诉他，我拿不出更多的钱，可我说不出口。

家里盖房，我一个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人，在外工作，竟只拿这一点钱，那真的不是好孩子。

我说：&ldo;爸，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还没来得及赚钱。

&rdo;他&ldo;嗯&rdo;了一声，我说：&ldo;家里那个房子每个月还要交钱给银行。

&rdo;他又&ldo;嗯&rdo;了一声，我说：&ldo;去年还为妈生个孙女，也要用钱。

&rdo;他还是&ldo;嗯&rdo;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我刚想找点什么话来说，爸爸说：&ldo;致远啊，到底是博士大呢，还是镇办公室主任大?&rdo;我说：&ldo;博士又不是官。

&rdo;他说：&ldo;官都不是，那读它干什么呢?读了这么多年，还读到北京去了，你妈翘着大拇指逢人遍告，&rdo;他伸出左手把大拇指翘了翘，又伸出右手翘了翘，&ldo;我和你妈还以为你会在省里当个官呢。

那你以后还是要去当个官，大官小官，那都是官。

&rdo;我说：&ldo;爸爸你一个渔民，怎么这么官本位?当官有那么了不起吗?&rdo;他说：&ldo;官什么位?没有那个官什么位，哪里会有好日子?没有致高这个官位，我们家能盖房子?&rdo;他捏着指头算给我听，砖头、水泥、石灰等，都是有人半买半送。

我说：&ldo;危险，危险，致高这样搞很危险。

&rdo;他说：&ldo;有什么危险?都是这样的。

人家的东西便宜卖给我，那是人情，未必要坐牢?&rdo;

鱼尾镇的人没啥文化，看事情就这么简单，标准就是当没当官，发没发财，讲别的，他们不能理解。

想一想也许应该理解他们，他们从自己的生存经验理解生活，那也没有错吧。

这样想着我说：&ldo;过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太阳?以后房盖好了，在屋顶装个太阳能热水器，冬天也能免费洗澡。

&rdo;爸爸说：&ldo;那个官什么位，好呢。

老二没读那么多书，在镇上搞了个官什么位，老大你读那么多书，在麓城也搞个官什么位，我们聂家那就威风呢。

&rdo;我说：&ldo;太阳能热水器不要烧气的，烧太阳光，省钱呢。

&rdo;爸爸说：&ldo;太阳能……你妈她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想在鱼尾镇这里威风一下。

&rdo;我说：&ldo;爸呢，我是做学问的人呢，没有威风的。

&rdo;他说：&ldo;一点威风没有，要那个学问有什么用呢?&rdo;我望着天上说：&ldo;威风……怎么过年了还有这么好的太阳?&rdo;我闭上眼，阳光栖息在我脸上，脸上的感觉非常微妙，我不知道那是阳光的暖意呢，还是微风的寒意。

第二天家里杀翻了一口猪，在门前的坪里杀的。

杀猪的人是致高叫来的。

那猪一挣，站起来就跑，把接猪血的桶子踢翻了，血溢了一地。

杀猪人和致高追上去，把猪摁在地上。

赵平平本来很兴奋地看热闹，刀杀下去的时候捂住双眼尖叫了一声，马上就被猪的尖叫声盖住了。

她看到这满地的血，又尖叫一声，跑到屋子里去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就跑出去买了三十斤鱼，叫鱼贩剖好了提回来，妈妈用盐腌了，挂在屋檐下让风吹着。

猪一杀过年的气氛就上来了。

镇上开始有人放鞭炮，又有接二连三的鞭炮响应，街上烟腾腾地呛人，通街都是红色的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