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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那么她呢？和他们住一起负责一家人的柴米油盐？睡在黑漆漆的水泥地上，早起捧着搪瓷缸子到门口刷牙，然后大汗淋漓地用煤炉烧饭？

她正自发愣，阿远的妈妈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她地上的大背包，笑笑说：&ldo;小雪这是要去旅游啊？&rdo;

她条件反射般一脚把包踢到身后，第三次呐呐说了一个&ldo;哦&rdo;字。

还好对方没再追问，而是连续咳了几声，停了停忽然语调平淡下来：&ldo;你妈妈来过了。

&rdo;

&ldo;啊？&rdo;小雪一楞。

阿远妈妈不急不缓地从饭桌上拿过一个白皮信封，递到她手里：&ldo;你妈妈拿来这个。

&rdo;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信封，里面是簇新的一本存折，三十万元整，写着孟怀远的名字。

她的心顿时沉下去。

妈妈果然来过了，想来没少说难听的话。

可是存折好好地收在阿远妈妈手里，说明什么？

阿远妈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ldo;阿远昨天没回来，他还不知道。

&rdo;

她这才敢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淡淡无奈的神色，声音絮絮叨叨：&ldo;你放心，他会原封不动送回去。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心气儿高，不会收你家一分钱，就算学费没着落，前途茫茫，不知要吃多少苦……&rdo;她停下来咳嗽，咳了几声才继续：&ldo;阿远是个苦孩子，一声不吭，从来不要求什么，只有这一次……这几天他心里难受，他不说，可我看得出来……看你多水灵的女孩子，难怪阿远放不下你。

也好，等我不在了，总归会有人照顾他。

只可惜阿远多聪明的孩子，可能也念不完大学……&rdo;

窗外呼啦一道闪电，平地一阵风来，簌簌地吹着窗上的塑料布，云层滚滚，天色渐黑，仿佛再一刻天空就要砸到地上来。

不知为什么，她越听心越沉，仿佛被窗外的云层紧紧压着，密密麻麻的心事叫人透不过气来。

阿远的妈妈絮絮而语的声音不断传过来：&ldo;我们穷惯了，倒没什么，可怜你跟着他受苦一辈子。

看看我们家里，连台电视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冰箱洗衣机。

这么白白嫩嫩的一双手，也要酷暑寒冬里淘米浆洗……都只怪我……咳咳……怪我……&rdo;

她又抓紧胸前的衣襟开始咳嗽。

小雪忍不住注意到她紧攥着衣襟的那双手，又黑又黄，粗糙不堪，是经年累月干粗活的手。

她这一咳停不下来，最后咳得弯下腰伏在桌上，小雪半天才不知所措地想起来：&ldo;阿姨我给您倒杯水。

&rdo;

手忙脚乱地走到墙边的矮柜，学着阿远妈妈的样子，从矮柜里拿出一个小搪瓷杯，正想往里倒水，低头一看，杯底里有一只蟑螂，挥舞着触角，正奋力想沿着杯壁爬出来。

她一声惊呼，&ldo;匡当&rdo;一声直接把杯子扔在了地上，再回头一看，矮柜上还有两只蟑螂蹿过，其中一只正爬在那只装凉水的大搪瓷杯的杯口上，顺着杯子的把手快速爬下来，瞬间逃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