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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杨家院子里是那样想着,可以开始寻人了,可是一出了杨家的门,站在胡同中心,就没有了主意。
还是向东头去找呢?还是向西头去找呢?站着发了一会子呆,想到去戏馆子里,是比较有消息的所在,于是径直的就向戏馆子跑了去。
这天恰好日夜都没有戏,大门是半掩着,只能侧了身子走进去。
天色已是大半下午了,戏馆子里阴沉沉的没有一个人影子,小院子东厢房里,是供老郎神的所在,远远看去,在阴沉沉的深处,有一粒巨大的火星,正是佛案前的香油灯。
二和冲了进去,才见里面有个人伏在茶几上睡着。
大概他是被匆忙的脚步响惊动了,猛可的抬起头来道:&ldo;喂,卖票的走了,今天不卖票了。
&rdo;二和道:&ldo;我不买票,我和你打听一个人。
那杨月容老板,她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rdo;那人道:&ldo;你到她家去打听,到戏馆子来打听干什么?&rdo;二和道:&ldo;听说她昨天没回家。
&rdo;那人道:&ldo;我们前台,摸不着后台的事。
&rdo;二和碰了一个钉子,料着也问不出什么道理来。
最后想到了一个傻主意,就是在戏馆子附近各家咖啡馆里,都访问了一遍。
问说:&ldo;昨晚上有没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来吃点心?&rdo;回答的都说:&ldo;来的主顾多了,谁留神这些。
&rdo;问到了街上已亮电灯,二和想着:还是杨五爷家里去看看为妙,也许她回来了。
又至问明了杨家夫妇,人依然是没有踪影,这才死心塌地地走开。
自己虽是向来不喝酒的人,也不明白是何缘故,今天胸里头,好像结了一个很大的疙瘩,非喝两杯酒冲冲不可。
于是独自走到大酒缸店里,慢慢儿地喝了两小时的酒,方才回家去。
到家的时候,仿佛见田氏姑嫂都在灯下,但是自己头重脚轻,摸着炕沿就倒了下去,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不大明白了。
这一觉醒来,已是看到满院子里太阳光,翻身下床,踏了鞋子就向外面跑。
看到田大姑娘正和母亲在外面屋子里坐着说话,这也不去理会。
径直跑到马棚子里去,把马牵了出来,那棚子里墙上,有一副马鞍子,也不知道有多久不曾用过,放在院子里地上,将布掸扑了一阵灰,就向马背套着。
丁老太在里面屋子里听到,便道:&ldo;二和,你一起来,脸也没洗,茶也没喝,就去套车了?&rdo;二和道:&ldo;起来晚了,我得赶一趟买卖去。
&rdo;说着,这才一面扣衣服,一面拔鞋子,带了马走出大门,跳上马去,又向杨五爷家跑了来。
这回是更匆忙,到了他家门口,先一拍门,赵妈迎了出来,向他脸上望了道:&ldo;丁二哥,你别这样着急。
两天的工夫,你像害了一场大病一样,两只眼睛,落下去两个坑了。
&rdo;二和手里牵着马缰绳呢,因道:&ldo;你别管我了,她回来了没有?&rdo;赵妈道:&ldo;没有回来,连五爷今天也有点着急了。
戏馆子刚有人来,说是今天再不回来,这人……&rdo;
二和哪里要听她下面这句话,跳上了马,扯着马缰绳就走,他现在似乎也有了一点办法。
假设那姓宋的是住在西城的,只骑了马在西城大街小巷里走,以为纵然碰不到月容,碰着那姓宋的,也有线索。
于是上午的工夫,把西城的街道走了十之七八。
肚子饿了,便在路边买烧饼油条,坐在马上咀嚼着,依然向前走。
由上午走到下午,把南城一个犄角也找遍了。
依了自己的性子,还在骑着马走,可是这马一早的出来,四只蹄子,未曾休息片刻,又是不曾上料就向外跑的,现在可有点支持不住,不时的缓着步子下来,把脖子伸出了,向地面嗅了几嗅。
他在马上就自言自语地道:&ldo;你老了,不成了,跑一天的工夫,你就使出这饿相来。
&rdo;刚只说完了这话,自己可又转念着:马老了,我还知道念它一声,家里有个瞎子老娘,我倒可以扔下来成天的不管吗?虽然说拜托了田大嫂子,给她一碗面吃,那田大嫂子是院邻,她要不管,也没法子。
如此想着,才骑马回家。
秋末冬初的日子,天气很短,家里已亮上灯了,丁老太在外屋子里坐着,听到脚步声,便问道:&ldo;二和,你一早骑了马出去,车子扔在家里,这是干什么?&rdo;二和进屋来,见桌子干干净净的,问道:&ldo;妈,你没吃饭吗?&rdo;丁老太道:&ldo;田家姑嫂两个,在我们家里坐了一天,作饭我吃了。
刚才是田大哥回家了,她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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