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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第1页）

陈二姐稍坐一会儿，又到敏之屋里来，这里是更凌乱了，只有床和桌子没动。

陈二姐便问：&ldo;后天上车，为什么行李都先两三天收起来了？&rdo;敏之道：&ldo;预备今天一早就上山去，后天回来就上车，哪晓得天气这样坏。

&rdo;陈二姐又把金太太的意思告诉了。

敏之皱眉道：&ldo;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这回出门，说不定是三年五载回来，怎么老太太不让我们见一面再走？&rdo;陈二姐道：&ldo;晚上我慢慢告诉你吧。

你在城里有什么事，只管去办。

&rdo;敏之道：&ldo;这话我倒有些不明白，难道老太太连我们要走的人，都恼恨起来，不愿见我们吗？&rdo;陈二姐道：&ldo;自然有个道理，你忙什么呢？&rdo;润之在一边听了，许久皱着眉道：&ldo;陈二姐干吗也学得这种样子？有话只要搁在肚子里。

你要是憋到晚上再告诉我们，我们这一天也不能好好地过着，心里会老惦记着这事的。

&rdo;陈二姐道：&ldo;只要二位小姐不上山去，我就可以告诉你。

&rdo;于是把金太太这两天在佛前枯坐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敏之、润之彼此对望着，许久做声不得。

润之皱了眉道：&ldo;老太太这种情形，简直要成了死灰槁木才痛快，我们若是走了，她越发对世情要冷淡起来，我们岂不是逼老人家上梁山？&rdo;敏之叹了口气道：&ldo;当然哪，不过这也不止我们一两个人负这种责任。

&rdo;润之道：&ldo;我们绝不能让母亲就这样在山上住一辈子，我现在不走了，必要把她老人家安顿好了，我才动身。

要不然的话，我们万里迢迢，远隔重洋，无论做什么事，也是不放心的。

&rdo;敏之也点点头道：&ldo;果然的，我觉得也是要把母亲的事安顿好了才能够走。

&rdo;陈二姐皱了眉道：&ldo;哟！

这可是我惹下的祸。

&rdo;敏之道：&ldo;有你什么事？你想，你不来报告，我们明天还不要上山去吗？看见了老太太那样子，我们当然也是不能走。

&rdo;陈二姐站在一边，默然了许久，忽然微笑道：&ldo;我想，这件事，不如请四小姐回来，多少准有个办法。

&rdo;润之笑道：&ldo;你是说我们姐儿俩，拿不出一个准主意来吗？&rdo;陈二姐道：&ldo;我的小姐，多咱我敢这样说呀？我想四小姐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有些事情经验过的，或者她说的话，老太太就相信一点。

&rdo;敏之想了想道：&ldo;找回来谈一谈，倒也是不坏，那么，你就去打一个电话吧。

&rdo;陈二姐也怕这事僵了，就打了个电话给道之。

道之因兄弟妹妹要出门，本来是要回来一趟，得了这个电话，她马上就回家来。

及至见了敏之，知道了详细的情形，便道：&ldo;你们要走只管走，老太太还有这些儿女在身边，有什么事，我们就不能管，非留着你们在北京不可吗？而且你们不走，也不见得老太太就肯下山，也许她就因为这件事，更加是不快活呢。

&rdo;敏之、润之也没拿定主意，又把燕西找了来商量。

燕西倒是最好说话，他说，听两位姐姐的便。

道之笑道：&ldo;这样说，人家还要你来商量什么？我看还是你们走的好，一来大家什么都筹划好了，外国还有人等着，若不去，等的人还不知道有什么变卦。

二来我们不走显然是为了老太太，老太太绝不肯负这种责任，误了老七的前程，又误了五妹六妹的婚姻。

老太太原是静养得很好的，只因为你们去搅乱了她，所以不能静养。

你们为顾全老太太起见，你看是走还是不走呢？&rdo;他三人听了这话，仔细研究一番，本来各人都是急要走的，既然四姐说出这些理由来，也就不必留在北京了。

经过几个钟头的商议，结果还是按期动身。

不过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三个要走的人，是不是要到西山去向金太太辞行？道之极力主张不要去，说是：&ldo;原为老太太不愿见你们，才让陈二姐来拦阻你们的，你们又何必去呢？我们原是要老人家心里安适，我们去了，老太太心里安适，我们就去。

我们不去，老太太心里安适，我们就不去。

这是极易解决的一件事，何必只管犹豫？&rdo;大家原是心里有些不定，经道之如此说了，深感到不去的为是，于是就不去了。

润之、敏之因为此番出洋，已是第二次，并不怎样受人家的应酬。

只有燕西想到今日果然出洋，自是一喜。

想到因为自己无可托足，才出洋的，又发生不少的感慨。

在他自己，也不知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