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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尔后，她边拉着儿子进屋，同时撩起衣襟把泪蘸干净，笑道:

&ot;快脱鞋，上炕歇歇，我拾掇饭你吃!&ot;

&ot;妈，我在冬春楼用过饭来的，还不饿&ot;金贵坐在炕桌一边，掏出一包&ot;哈德门&ot;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火，吸着

三嫂疼爱地说:

&ot;来到家，还在外面吃饭，妈过意?&ot;

金贵道:

&ot;我知道，家里日子艰难&ot;

&ot;再艰难，多你一张嘴啦?哦，酒气，看你脸红的……贵子，别学你爹，贪酒，糊涂&ot;三嫂的话从字面上看是责备，听起来却没有一点不满的意味

小菊和一群孩子，守在院子看稀罕三嫂冲小女儿说:

&ot;小菊，你一早去接你哥，他真来了，你倒认起生来啦!&ot;她又回头对大儿子道:

&ot;贵子，你走时她才七岁，看长得像谁?&ot;不等儿子回答，她又奔向北屋去了

小菊红着脸走近金贵跟前，羞怯而亲昵地问候道:

&ot;哥，你回家啦!&ot;

金贵向她笑笑，说:

&ot;你长得很漂亮我给你买的围巾，喜欢吗?&ot;

&ot;喜欢!&ot;小菊想凑近亲热一番，见他已别过脸去，就退到一边

孩子们看着陌生人，大胆地议论开了:

&ot;这是小菊姐的哥?不像&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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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怎么不像?长得和桃子姐一样，是小菊她哥，洋哥哥&ot;&ot;光听说有洋人，哪有洋哥哥?&ot;

&ot;怎么没有，这不是一个?&ot;

&ot;呀，留着洋头，还流油哩!&ot;

&ot;跟大脚霜子的差不离……&ot;

&ot;有啥好看的!走吧，不要在这里耍&ot;金贵生气地扬扬手，却不自觉地把刚摘下的礼帽又按到头上

孩子们扫兴地离去小菊也感到索味，到正屋去干她主要的职业‐‐哄小狗剩去了

刚才三嫂是去拿大儿子带回来的纸糖招待来看稀罕的孩子们，见他们都走了，只得又送回正屋她见小女儿噘着小嘴，脸上像蒙层霜

&ot;怎么啦，不和你哥亲热亲热?&ot;三嫂一怔

小菊不说话，抱起炕上的小兄弟三嫂笑一笑，说:

&ot;走，抱着你兄弟一块和你哥玩玩……&ot;

&ot;人家是洋哥哥，俺是土妹妹，小狗剩也是土疙瘩，俺不过去!&ot;小菊赌气地说

&ot;你呀，牛脾气……&ot;三嫂说，好像不拿小女儿的情绪当回事，那心里却有股不好受的滋味涌上来

三嫂和大儿子，坐在炕沿上，娘两个隔着小炕桌，开始了正式的谈话

&ot;七八年啦，你不来家看看，把家忘了吧?&ot;三嫂责备里饱含着母爱

&ot;头三年学徒，由不得自己&ot;金贵喝了一口家里的水，&ot;多亏大少爷孔赫，见我嘴勤、腿快、心实，对我关照，当上记账员‐‐正式职员啦!妈，请假回来一趟，来回一两个月，拿不到薪水，又耗旅费，我舍不得这次是叫我回来送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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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一就来家看看妈，我一心想积存些钱，到乡间自己开个小门面，这样孝敬父母，比零星寄点钱回来好这次回家，也没多少钱给家里，爹妈不要生我的气&ot;

三嫂连连摇着头说:

&ot;看你钱、钱、钱的，说哪里去啦!妈不是这个意思，你不在家七八年，俺们还不是一样过来啦?家从没指望你这年月，你自个能养活自个，就是好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