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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好玩成性的大少爷,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呢?
梁佩秋怔忪出神,不多时,听见窸窣响动,只见王云仙悄摸摸挪移着靠近,端着一副小心翼翼的面孔,朝她眨巴眼睛。
她好奇:“怎么了?”
他思忖着:“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佩秋先是莫名,转而明白过来,静思片刻,转头跃下田埂,大步离去。
只离去前丢下一句:“以后他的事,不必再同我说了。”
回到家里,王瑜叫她去书房,果不其然就是王云仙说的那桩事。
聆讯结果还没出,只安庆窑家大业大,赶上万寿瓷的档口,搭烧任务重,万万不能耽搁,是以所谓的聆讯,也只走个面上流程,王瑜顺道哭嚎几嗓子为自家叫冤罢了,私下里他们还是照常经营。
她先前不怎么管理窑务,而今王瑜有意提拔,似乎也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只甩出几家瓷行商号,让她安排好时间,随他一道去接洽。
梁佩秋看了看这几家瓷行,均是和湖田窑合作密切的大瓷行,原先安庆窑不是没有想过分一杯羹,只公然去抢生意,到底面上不好看。
如今撕破了脸,自然不管不顾了。
她想了想,应声好。
回到小青苑方喝口茶的功夫,王瑜已经叫人送来这几家瓷行的相关文书,让她先了解情况。
她随即细看起来,一直到夜半时分才歇下。
不想劳碌奔波了一整天,睡梦中仍有鬼魅追随。
她浑身大汗淋漓,惊呼不断,眼前火苗越烧越大,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转瞬间,似又回到风火神庙的那一晚。
那一晚也是同样的场景,她被捆缚着双手无法动弹,整个人如置身火炉中,全身滚烫,热汗不断。
就在这痛苦与煎熬中,一道身影大步跨进火海。
她眼睛又酸又热,想高喊他的名字,可他却毫不犹豫奔向了另一道身影。
是了,那是他的未婚妻,是和他相伴数年的青梅。
她又算谁呢?
迷惘的思绪罩下来,她的身体更痛了,此时业火烧到头顶,她直觉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这时,那道身影转过头来,定定望着她,唇瓣微动。
她听见他说:等我,等我。
她热泪盈眶,不住喃喃,等你,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柳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你。
可她等啊等,等了十年,等到的又是什么?
黄粱一梦,世人为何总是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苦苦挣扎着,半梦半醒间强行撬动眼皮,大口喘着气,以一种不啻于绝处逢生的力量,将那人从脑海中挤了出去,猛的睁开眼。
周遭黑暗,平静无波。
梁佩秋起身下床,疾步到桌边灌下一整壶凉茶,尔后掀开门,不顾身上只有一袭单衣,向着西角的那棵百年梨树冲去。
她四处寻找着什么,忽而看到一根枯枝,顺手抄起,一股脑地抽打在树干上。
入了秋,树干光秃秃的,竟是连半片叶子都没有。
她用力抽打了一阵,突觉行为怪诞,极是癫狂,更是平生从未有过的荒唐,自视过后,竟生生冷笑出声。
即在这时,外头响起一串脚步声。
若有似无,犹如鬼魅。
那鬼魅一直、一直、白天黑夜不停纠缠着她,梁佩秋当真恼怒至极,二话不说爬上树去,欲要高声呵斥,挥退那恼人的鬼影。
谁知,就在她张口的一瞬,竟笔直地对上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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