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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司没有接，而是直直地盯着他，只是眼神十分虚弱，装不出半点凌厉，“你为什么要救我？”

路霖一屁股坐在季司旁边，一脸无所谓地说：“顺手而已，怎么说你都是因为被我怂恿着跑出去才会被扔下海的，我救你也是应该的。”

“从深海区跳下来顺手救我？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

季司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有什么目的？”

路霖被季司这个轻蔑嘲讽的笑整毛了，他毫不客气地伸手在季司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把人都拍懵了，才气鼓鼓地说：“我他妈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去救你，你还质问我有什么目的？我能图你什么？图你好看吗？”

季司听了这话，自动曲解了路霖的意思，问：“你想跟我睡觉吗？”

路霖正啃着桃子呢，听他这么一说，差点被一口来不及咽下去的桃子噎死，竟然气笑了，反唇相讥道：“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都是被海水泡得泛白的伤口，再看看你这张脸，都快肿成猪头了，我跟你睡，我还怕你占我便宜呢，几岁的孩子呀，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人睡。”

季司被路霖这倒打一耙，气得脸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跟他多说，他费力地转过了身子，闭上眼睛当路霖不存在。

路霖低头看着季司的背影，想起他替季司把湿透的衣服脱掉时，他身上的惨状，几乎没有一寸好的皮肤，全身都是淤青和被玻璃碎片割破的伤口，一个小小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伤，却一声也不吭，真不知道是太坚强还是伪装得太厉害。

一想到这个，心就软了下来。

“我救你单纯只是因为不想你死而已，没有任何目的，我也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

季司的脑子本来就烧得昏昏沉沉的，听路霖这么说，就更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求任何目的地拼命去救另一个人。

路霖见季司没什么反应，又说：“你吃个桃子吧，刚摘的，很鲜的。”

季司依旧没有回应。

路霖站起身来，走到季司面对着的那个方向再次坐下，看着他紧紧闭着眼睛，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他还活着。

季司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感染了，高烧就是由于伤口感染造成的，如果不尽快去医院，伤口会进一步溃烂，高烧也退不下去，很可能活不过几天。

一想到这些，路霖心里不免有些酸涩，他不想季司死，他拼了命把季司救上来，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他死的，可他没有办法，他不是医生，这里也没有药物，他除了在旁边干着急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就吃一点吧，可能会好受一点。”

季司冷淡地说：“你不把我救上来，我就用不着受这些苦了。”

路霖实在没想到季司会说这样的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什么心疼啊，不忍啊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他拼死拼活地把人救上来，没一句感谢就算了，还被埋怨多管闲事了。

路霖盯着季司，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吗？”

季司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对。”

“行！”

路霖气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指着季司的鼻子说：“算我他妈的犯贱，管了你这桩破事，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就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路霖说完就负气走了。

路霖走后，山洞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季司闭上眼睛，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地蜷缩成一团，这样也好，他本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夜色慢慢逼近，当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地平线，黑暗吞噬了整个山洞，丝丝冷意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季司一动不动地看着寂静无声的黑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试图缓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全身都疼得要命，又饿又渴，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一会儿冷得他不断颤栗，一会儿又烫得受不了。

他应该快死了吧，虽然他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半点留恋，但是孤零零死在一个没人会到访的野地里，多少年后被人发现已经烂成了一堆丑陋的白骨，这样的死法未免有点太可怜了吧。

虽然这样的死法确实很适合他。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死在海底，那样就少了这么多的等待，等待死亡的过程是绝望又枯燥的，每一秒都漫长得让人难以忍受。

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季司已经连眼睛都快张不开了，他艰难地眨着眼睛，突然看到远处传来莹莹的绿光，并一点点朝着这飘近。

不得不说，在空无一人的黑暗里突然出现这样的绿光，是十分诡异的，即使是季司，看着越飘越近的光，也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