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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手中没有李马二人可能作案的证据,且此时不过四更天,所有宾客还在睡眠之中,所以不好随意叫醒这两人前来问话,毕竟这些宾客都是官员,稍有不慎便会惹个诽谤的嫌疑。
楚龙吟虽然无赖却也圆滑着呢,自然不会随便得罪人,因此便叫邢总管安排四个下人悄悄地去将李马二人房外的值岗下人替换过来先行问话,其余人暂先退至房外随时待唤。
于是房内只剩了我和他两人,他便问向我道:“如何,小天儿有什么想法么?”
我道出心中所想:“从前厅到陈大人这房里不过百十来步的距离【注:以秦代度量衡为参考,拟六尺为一步,三尺为一米,即百步距离约二百多米。
】,怎么陈大人竟然走了一刻的时间呢?以陈大人那样的性情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欣赏夜色罢。”
“不错,”
楚龙吟点头,“这一刻的时间里陈大人在何处、都做了些什么,至关重要,然而还有一处更为明显的疑点——陈大人从前厅离开时正值三更梆响,厅内下人既然能听到,他也必然能听到,从前厅到他所住的这间房不过百步距离,就算他事出有因耽搁了一段时间,这时间也并不算长,他脑中应该对进房时是什么时辰有个大概的估计,却为何还要刻意问那下人时辰呢?”
说得没错!
古人的时间当然不能和现代比,它无法精确到分秒,在漏刻上能够显示的最低单位就是“刻”
,因此陈大人不可能问出“现在是几点几分”
这样精确的时间来,而最多只能得到“现在是几时几刻”
这样的答案。
他从前厅回到房间用了多长时间自己总会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或者是少于一刻,或者是一刻多一点,但终归是在一刻上下,因为二刻的话这时间就太长了,他身为一个成人不可能对时间有如此不靠谱的估量。
所以即便是他自己估计时间,得到的答案也只能有两个:一是子时多一点,一是子时一刻左右,就算问到下人头上,下人能回答他的也必然是这两个答案。
总而言之,陈大人问时辰这一行为实在显得太过多此一举,就好像……就好像他是有意为之一般。
正同楚龙吟各自沉默思考着这两处疑点,便见邢总管带着李、马二位官员房外的值岗下人前来听讯。
楚龙吟分别问了这两组下人李、马二人从前厅回房时约是什么时间,回房后可曾又离开过。
得到的答案表明,这两个人从前厅回到各自房中并未耽搁多少时间,且回到房中后便洗漱睡下,直至现在也不曾出过房间半步。
如此一来最有嫌疑的两个人也暂时的被排除在了嫌疑之外,案情一下子陷入了迷雾。
由于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楚龙吟便令邢总管带着除在各房值岗的下人外所余的下人到各处去巡夜,他则让我打上灯笼,两个人从陈大人的房间出来沿着去前厅的路仔细查找线索。
途经一处小小假山,楚龙吟忽然说要方便一下——这家伙整晚喝酒喝茶灌了一肚子水,难怪总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咳咳。
虽然他闪到假山后去如此这般了,但我仍觉得无比别扭,便背过身去盯着路旁的草丛摒思凝神充耳不闻,忽见那草丛里有个什么东西在灯笼光的照射下闪了一闪,不由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却见竟是一枚断了绳的玉坠子,一下子便想起陈大人手上那道被绳勒过的痕迹来。
正凑在灯笼前细看,便觉屁股被谁用脚尖轻轻向上托了一下——除了楚大流氓谁还能干这种事?!
听他在头顶上道:“偷偷在这里瞅什么呢?可是捡着好东西了?”
我起身将玉坠子拿给他看,他只瞟了一眼便笃定地道:“这是陈大人的玉坠子。”
“如何肯定的?”
我将信将疑。
楚龙吟笑道:“回天儿爷的话,昨日陈大人站到你我那一桌旁说话时,小的我无意间看到在他腰畔挂着的。”
“陈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玉坠子扯断扔在这草丛里呢?”
我皱眉思索。
楚龙吟翘起唇角笑着看我,半晌忽地低头凑到我的脸前来,轻笑着道:“今日才发现有个伴儿共同思考问题竟是如此令人享受呢。”
望着这张忽然近在咫尺的面孔,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个诡异的镜头,也是这样近的一张脸,也是这样星般的一对眸子,带着深重的情意,慢慢吻下来,温柔地摩梭着我的唇,唇缝里带着淡淡的酒香,喃喃地念着:天儿,我真的好喜欢你……
老——老天!
我出现幻觉了!
——再怎么幻也不能、也不能幻这个流氓、也不能幻我和他……出事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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