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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说着她又指指那个放点心的小几，&ldo;就像是皇帝刚刚吃的这奶油蛋糕，并不是李鸿章孝敬我的原物，而是我叫御膳房按着洋人点心原样仿着做出来的。

外表看上去跟洋人的相差无几，可吃起来完全不是那个味儿。

如果皇帝明明吃着不对，嘴里还硬撑着说好吃，到头来苦的只有自己……懂么？&rdo;

光绪咀嚼着慈禧的话，抬头再仔细些看她，才猛然发现她脸上被细粉遮盖的道道皱纹竟是这样深了，恍惚间心口一紧。

却看慈禧欲站起身，刚要起身去搀，又被她按下了。

慈禧自己踱到小几前，略略踌躇，挑了一碟山药豆沙卷，又坐回光绪身边，&ldo;我记得，这是你小时候饿得管不住自己，跑到太监屋里偷吃过的，我还为这事儿罚了你跪……现在你长大啦，这些个事儿就都让它过去吧，喏，想吃就吃吧，多吃。

&rdo;

光绪咬咬嘴唇，颤抖着从慈禧手中接过来，大口塞进嘴里。

&ldo;还是咱们自己的点心好吃吧。

&rdo;慈禧笑了，她那金丝镶嵌的指甲套顺着光绪的头顶抚下去，停在那个珐琅银卡子旁边，&ldo;傻孩子，慢点吃，别噎着。

&rdo;

为慈禧亲自侍了午膳，又等她午觉起来辞了别，等到光绪回到宫里时，已经是哺食时分了。

都没有等到换下朝服，也没有用晚膳，他就急急地宣来了翁同龢，师徒二人一直在东暖阁谈到亥正更响，他才命下人送翁师傅回府。

然后，他连从椅子上站起身到矮塌上躺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把整个上身倚在厚重的檀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嘴角却似挂着浅笑。

&ldo;万岁爷……&rdo;兰琴怕他就这么睡着了，端过来一盅红枣小米粥，温着放在旁边小几上，微微欠身轻声叫着，&ldo;万岁爷您多少用一点膳吧。

&rdo;

&ldo;亲爸爸她……&rdo;光绪只是以同样的轻声自语式的说着，&ldo;……她信我了……&rdo;

忽感到一阵心酸，兰琴便不再出声，转身想退出去。

&ldo;小兰子。

&rdo;光绪忽叫道。

&ldo;是。

&rdo;兰琴就又回来，立在光绪案前。

&ldo;万岁爷。

&rdo;

&ldo;今儿个亲爸爸问起朕这个银卡子了，喜欢得紧。

&rdo;

&ldo;为万岁爷分忧是奴才分内应做的。

&rdo;

&ldo;什么时候你学的跟他们一样说话了，&rdo;光绪带着笑意道，&ldo;一点都不像你了。

&rdo;

&ldo;奴才是打心眼儿里头替万岁爷高兴。

您多少喝点吧。

&rdo;兰琴端起旁边温着的粥，抵到光绪眼前。

光绪接过小盅只喝了两口，&ldo;朕吃不下，明儿个叫起儿回来再好好用膳吧。

&rdo;他放下小盅的手仍是有些抖的。

兰琴清楚地记得，甲午一战之后马关条约用完玺，光绪拿起玉玺就往自己左手上砸，左右底下人抢都抢不下来，光是给他换药就换了两个月。

为了一纸条约，他差点废了一只手‐‐大清国难、百姓受苦，十指连心，他比谁都疼。

三年了，到现在那只手依然拿不得一点重物，每逢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