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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说就到了正午,四儿敲了敲房门,武惟扬应了,他才探头探脑地进来,笑嘻嘻地说:“先生,老大,该用饭了。”
得了准许,四儿便将饭菜一样一样摆上了桌,苏北秦将头发松松挽好,与武惟扬一道下了床榻用饭。
四儿放完了饭菜,便快手快脚地溜了出去,武惟扬与苏北秦面对面坐着,桌上的饭菜颇为朴素,两道素材一道小荤,外加一碗汤,看起来油水少得可怜,苏北秦不怎么爱吃肉,便将那道带点儿荤腥的菜往武惟扬那儿推了推。
武惟扬夹了一筷子肉丝,却是塞进了苏北秦碗里,“你可不能再瘦下去了,吴老也说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你身子骨里的毛病要自个儿注意一些。”
苏北秦闻言,也只得将这肉丝吃了,咽下去之后才开口道:“这一夏我调养得倒是不错,吴老上回给我看诊,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事。”
武惟扬道:“你这会儿是没什么大事,等有了大事就晚了,行军途中本就更辛苦一些,可不要我这个主将受伤,连同你这个军师也倒下了。”
他殷殷切切地嘱咐了一通,吃完了饭,才依依不舍地将苏北秦送走,他午后要去同庄楚一道处理俘虏的安置事宜,为此事已经忙了有一阵子了。
到了晚间,苏北秦总算是又脱了身,他揉着额头回到房里,这些天都是与武惟扬住在一起,一来是武惟扬死缠烂打,二来苏北秦也是想着万一武惟扬的伤势有什么反复,自己睡觉轻,总能早些察觉。
不过现下看起来,倒是如武惟扬之前所说,这点伤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推门进去,武惟扬正伏在桌前,这间卧房原本是李虎的书房,里头有暂时休憩的卧榻,外头则放置着书架桌几等物件,武惟扬住进来后,没有做太大改动,此时房间里却多出了一张大方桌,上头正摆着沙盘,苏北秦“咦”
了一声,反应过来,“斥候回来了?”
武惟扬将一块石子儿丢在沙盘上,向他招手,“今天下午最后一批斥候回来了,我闲着无事,便和殷不在一道统合他们的情报,做了个小玩意儿,他们不熟江南,这几日去的路途也不长,你也来看看罢。”
苏北秦走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会儿,“没有到潭州?”
武惟扬摇了摇头,“去潭州尚需两三日的路程,不过你看,”
他伸手指了指一处陷于两座沙山中央的位置,“我们去潭州,路途中必会经过此处,日后运送粮草也莫不如是,你早间所说的断我们粮草,这里就是个好地方。”
苏北秦微微皱眉,“江南的山可不比岭南,即便埋伏在此也藏不了多少人。”
武惟扬稍稍挪动位置,“并不用埋伏太多,只需在两处山口以口袋阵包围即可,保准来多少包多少。”
苏北秦沉吟片刻,“那若是我们事先在此处派遣人手如何?”
武惟扬一只手轻轻搭上苏北秦的腰,苏北秦只是用眼尾扫了他一眼,倒没有闪开,武惟扬立即得寸进尺,笑眯眯地将下巴搁在苏北秦肩膀上,这才回道:“那放多少人为好呢?”
他伸手在沙盘边的瓷盅里取出一枚石子,放在山口的位置,“布置的人太少恐怕不起作用,太多又有分兵之险,说到底,这条路上可能不止一处可供埋伏的地方,处处都派人守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苏北秦不擅军事,他被武惟扬一句句追问,眉头已然锁死,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那你又待如何?”
武惟扬将石子扔回瓷盅里,“不必管它,若对方驻扎在鄂州,便不会选这种法子来断我们的粮草,至于为什么,先生你必然明白的。”
他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靠着苏北秦的耳垂说的,呵出的热气熏得苏北秦耳垂泛红。
他却没有避开,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懂了,这里离衡阳距离太近,他们若是在这里下手,衡阳驻守的队伍必然不会视若不见。”
武惟扬咬了咬他的耳垂,“正是这个道理。”
苏北秦微微侧身,稍稍避开武惟扬的动作,“那我再问,若是他们沿着水路攻打衡阳,又该如何?”
“这倒是个麻烦。”
武惟扬嬉皮笑脸的神色稍稍收敛了一些,“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多留些人守着了,衡阳决不能丢。”
两人在沙盘边又细细商讨了一会儿,直到灯花连着爆了两朵,烛火微弱下去,才放下事务,准备上床歇息。
武惟扬因着伤在肩膀,又是惯用的右手,洗脸擦身都不大方便,这些天都是让四儿来做的,但今日他们实在太晚了,苏北秦便让在外头等着的四儿赶紧去歇息,自己端了水盆进去。
武惟扬正坐在床边,他似乎还在考虑方才的推演,微皱着眉,很是严肃,直到苏北秦将水盆在他脚边放下,他才有些吃惊地道:“四儿呢?”
“我让他先去睡了,这孩子都哈欠连天了,还在外头守着。”
苏北秦一边说着,一边就挽起袖子,准备帮武惟扬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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