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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柳儿坐在一侧也静默不语,陆远砚又道,“你的墓在戈壁,那儿不比浦口方便,我虽然不可能常去,但也给你托了人照料着,别担心。”
葛老五突然抬起头,“哧溜哧溜”
地吸了吸鼻子,牛眼却是一片通红,“兄弟,我来这鬼城这么多年,最怕过的就是这酆都城门,看到这些我就......哎,有时候贿赂那些鬼差,让我上望乡台瞅一眼我那老娘,我都能跟个傻子一样嚎半天,这么个阴阳命有什么用?我他妈宁可下面的这个是个傻子。”
“好了!
老五。”
陆远砚拍拍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红柳儿跟着擦把泪,点点头,周慕书在牛车上跟着晃,不管是那个第一次见面邋里邋遢的猥琐道士还是折磨石奴灵毫不心慈手软的冷脸罗刹,他都没想到,这样一个汉子,能哭成这个样子。
葛老五听了陆远砚一言,虽然安静下来,眼泪却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样子。
城门越走越远,周慕书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他道,“红柳叔你不也是鬼么?怎么能看见我们?”
陆远砚示意葛老五讲,葛老五吸了吸鼻子,“你这学生我教了这么多,算不算半个我徒弟?”
陆远砚见他趁着哭得寸进尺也不恼,挥挥手,“他同意了我没意见,但有一点我认,那就是将来哪怕我没了,都有他给你老娘养老送终。”
周慕书本来就没什么意见,陆远砚是个捉摸不透的人,葛老五虽然行事圆滑残暴,但性情绝对真,眼睛里写的什么装的什么,一眼能瞧得出来,而陆远砚的心思都被那层镜片隔在了后面,模模糊糊一片。
再说已经拜了一个就不介意多一个,他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礼,葛老五竟红了脸,破涕为笑,“这拜师礼回去给,回去给。”
红柳儿也笑,“成了师父就交给人家点学问。”
葛老五搓搓鼻子,“徒弟你去过戈壁吗?”
周慕书摇摇头,“我最远到过承德,我家就住在地面上你珠宝铺子那附近。”
“那可是个好地儿。”
葛老五咂咂嘴,“你红柳叔就住在戈壁,他们是个族,里头都是他这样高的小人儿,可过去不像现在有什么科学,人家觉得他们就是鬼,时间久了,谁也不知道红柳娃什么时候就成了这鬼族一员,地府是神建的,规矩是六道轮回传入以后定的,既然活着死了都是鬼,那还分什么呀。”
周慕书道,“我听说国外有个新名词儿叫侏儒症,把这个归结成一种病症,会不会是红柳叔这种?”
红柳儿抬了抬眉毛,“可我没病啊?我是老死的。”
周慕书眨眨眼不知道作何解释,陆远砚一巴掌招呼了上来,“红柳儿,别理这小子,喝了几天墨水儿,信口胡说呢。”
周慕书知道这是在给他解围,忙护住脑袋,不搭腔,葛老五不乐意了,“我说你咋这样,打我徒弟经过老子同意没有?”
“他半个还在我这儿呢。”
陆远砚隔着镜片瞪葛老五,“怎么说也是我先收的徒弟。”
两人吵吵嚷嚷一路,好在牛很聪明,经过野鬼村加快了步子,尾巴也甩下了不少扒车的鬼魂,过了金鸡山更是一路往前狂奔不作停留,等两侧的绿草鲜花儿渐渐成了寸把长的荒草,一路上刮得脸颊生疼的阴风终于顿住。
车终于缓缓停在一座荒山口,阴风四起,牛“哞——”
地发出一声长叫,甩着尾巴不愿意前行。
葛老五拍拍牛屁股,“看见没,老伙计不想走了,剩下的路,咱得自个儿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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