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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玉得了乔姨娘赏,却没半分心喜,回了下人房,随手将衣料往床上一扔,连再看一眼都不愿。
同屋珠玉见此撇嘴,几步过去拿起衣料道:“你若不喜,便直接送我了吧!”
那衣料为蓝色丝缎,荧光水滑,正是上好的夏衣料子,拿在手中亲肤柔顺,轻若无物,却不是她们这样的小丫鬟能用,叫府里规矩捏着,一准落不着好。
莹玉一把抢过衣料,气哼哼讽刺道:“有能耐就叫姨娘也赏你一块,我看你还能高兴得出来。”
珠玉怒道:“你什么意思?不爱给就别表现的那样,姨娘赏的,你弃若敝屣是对姨娘不敬。”
嘴上说的狠,珠玉心里却嘀咕,天上白掉东西反倒惹了她烦,乔姨娘也是,便是赏她两钱银子也能得个好,为甚非要给违制的东西。
莹玉抱着东西坐在床沿上,脸上一片木然,双眼失神望着虚空,喃喃道:“没人比我更敬她,可她究竟把我当做什么,我不图那点富贵,只求保下条命就好,可我不管如何说,她也一句不听。”
珠玉狐疑皱眉,双眼定定看着莹玉问道:“谁?你说的是谁?”
她心中有猜想,可不敢确认是不是她,什么错事能让莹玉只求保下条命?
莹玉猛然回神,慌乱避开珠玉眼睛,将衣料摊在床上,转移话题问珠玉:“你看这样好的料子,我要做件什么样的衣裳穿?”
珠玉忙道:“你要自己做?府里可不许穿另样衣裳,做出来也只能压箱底。”
莹玉点头微笑说:“嗯,总是姨娘赏的,便是只穿一次也全了姨娘情意。”
怕也只能穿一次了。
章巧不由怨怪慧儿多嘴,蓝衣人影不知便罢,一旦知道就如火焚心,不想理会又放不下,左右不是。
闷在屋里更见烦乱,章巧不由想起莲湖莲亭来,此时节荷叶田田,不正适合纳凉吗!
着可儿捧了软垫披风,慧儿则拿了针线衣料,与婶娘见面已过去五六日,做给婶娘的两身衣裳也已完工,章巧如今正赶制章全的,原先不曾细翻布匹箱子,如今还真叫她找出两块灰蓝衣料,想来是当时备嫁拿来凑数的。
三人慢行至莲湖亭,将将铺好垫子坐下,亭外便来了不速之客,正是与如烟同住一院的赵姑娘。
她是由江南道下官献上的歌女,精通音律,且颇有几分才情,素来在府中也以高傲著称,并不好结交众姐妹。
不好当作不见,章巧便朝她友好一笑,低头做起针线来。
莲湖亭东西约有几十步,临湖有美人靠,里头有石桌椅,若只为赏景,自可寻了静处而互不干扰,可赵姑娘却幽幽坐到章巧对面来。
“亭中凉爽宜人,看姐姐还带着针线等物,是打算于这里多待些时辰了?”
章巧摸不准赵姑娘何意,是不愿与她同亭还是打探她作息,可此处是她先来,实没有相让之理,便说道:“屋中烦闷,携她们二人出来走走,园中绿木成林,气息清新,头脑也清楚许多,左右也无事,便带着针线也无妨。”
赵姑娘开颜一笑,那笑容似苦非苦,透着两分假意,可又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悠然开口:“姐姐倒是好兴致,听你一说,使得我也多了些意趣,不如与姐姐搭个伴?”
章巧眼睛一眯,那刻间的确感受到一丝恶意,对面女人不怀好意,可她并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加强防备,“赵姑娘想留便留,这里也不是我的镜月轩,不为主哪有赶人之理。”
赵姑娘幽幽叹气道:“姐姐还真是固执呢!”
赵姑娘?看来月前禁足之事章姨娘并未反悔,是真的性格固执,还是因为此时不在大人面前,所以不必虚伪的姐姐妹妹?
两人一时无话,慧儿可儿站于章巧后方,赵姑娘抬头随手指着可儿道:“去煎壶茶来,再去厨下端两样小点,侍候主子要经心,此时刚过午,热气上头,缺了茶水可不好,茶要清香甜润,小点要细致易克化,上心点。”
章巧并未反对,可儿犹豫一下便出了莲亭去置办茶点。
慧儿还在一旁,章巧不犯于跟赵姑娘争辩,对她的越俎代庖之举一笑置之。
只是支走了可儿,赵姑娘仍不满意,又对慧儿说:“我见姐姐做针线很辛苦,此处又闷,除了蝉鸣不闻其它,不如你去把我的琴抱来,我弹琴唱歌给姐姐听,也好给姐姐添些趣味。”
章巧摇头道:“我于这方面不十分懂,赵姑娘不必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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