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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就是那个出卖男人尊严苟延残喘的薛氏子孙。”
这样的他,又比纹斛好多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从前加诸在纹斛身上的厄运如今悉数轮回到了他身上,哪怕是历尽千辛万苦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也仍旧要被后世骂一句男宠,戳万遍脊梁骨。
纹枢不肖,竟令祖宗蒙羞。
人已堕落到最底层,竟突然生出再不会比这还遭的心安来,纹枢如今不觉痛苦,反倒生出些些许找人垫背的跃跃欲试。
“你可知我五哥当初为何不救卫家?”
纹枢突然提起这件旧事,叫卫诚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他本能地想堵住纹枢的嘴叫他再不能说下去,可瞧着那张与记忆之中有七八分相像的脸,一时间竟鬼使神差地停了手。
只见那张满带嘲讽的脸,一字一顿,异常清晰地吐出了他或许早已猜到,却迟迟不肯面对的真相。
“纹斛受宠不过是假象,如若他求情,父皇定会发怒,卫家估计连你这么根独苗都留不下来。”
非是他狠心袖手旁观,而是他连求的资格都没有。
两张脸突然重合在了一处,脑中走马灯似的回放了许多画面,卫诚突然想起了许多从前未曾注意到的不合理之处——为什么堂堂五皇子每次来他们家总跟数日未进食般拼命地吃东西,为什么不管春夏秋冬他身上都裹着层层绸缎,为什么那么胖的一个团子,竟会在数月之间骨瘦如柴。
他单单痛恨他身居高位却不敢仗义执言护佑忠良,却没想过,如若果真高高在上,又怎会养不出半分气节,没有丝毫骨气。
如若果真有骨气,怕是早成了一抔黄土。
从前那些细节一一闪过,每看一幅心就被鬼手抓紧一寸,等到再无抓紧余地之时,眼前突然一闪,回放了久不曾出现的场景。
“小胡子长大了做我媳妇怎么样?我把我家厨子送你做聘礼。”
同样的话,他问过很多次,每问一次就戳他脸一次,纹斛不理,他索性就拧起脸上的肉,一抖,抖成波浪形。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啦!”
那时的纹斛是怎么回答的?
他突然想不起来,只记着那人拍开他的手,转身走向了阿宁。
如果活下来的是阿宁,说不定从头到尾都不会怀疑纹斛,更不会辱他伤他,把他像条狗一样拿链子锁了叫人随意糟践。
更不会把他送进宫里,叫别的男人……
直到如今卫诚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他把他的纹斛弄丢了,他把他的纹斛亲手推进了狼窝。
纹枢欣赏着卫诚眼中的悔恨,他越是后悔,他心中越是痛快,痛快过后却又生出许多不甘——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叫纹斛比了下去。
“我要把他找回来。”
卫诚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纹枢心里咯噔一下,旋即被漫天恐惧所取代——他不要纹斛看见他如今这狼狈的下场,哪怕是被天下人耻笑也好,他决不要在薛纹斛面前低头!
“皇帝都找不到的人,你凭什么找!”
找不到的,连皇帝都找不到的人,他卫诚凭什么,他凭什么!
“我知道他会去哪儿。”
卫诚突然抬起头,看向托起朝阳的的那片山。
纹斛没出过京城,也没有在外的私产,更没有保命的手段。
他能投奔的,唯有阿宁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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