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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来到,圣上亲征了,这是永乐朝皇帝第五次亲征北漠,因蒙古人渡过克鲁伦河,户部尚书闵肇入罪大理寺,永乐帝远征北漠之后,现由太子朱高炽监国。
霍水仙来了信,说原扬州守备宋一清回乡丁忧守制,南京吏部下了调令,不日霍水仙将升任扬州府守备一职。
收到信,璎珞半是欢喜半是忧,自那一日青棠说要将她嫁人之后,隔日大家一同去了寒山寺,回来之后青棠再也没有提过此事,此刻霍水仙高升,她怎能不高兴。
青棠在屋里忙的团团转,一会儿去蒸个新鲜糕点,一会儿又绣个新荷包,再不就是给青棠新泡茶水,青棠病后再也不吃甜,璎珞一一记在心里,茶水点心都换了花样。
如此过了好几日,青棠也不出声说她,任由璎珞在家里打转。
圣上亲征前,史侍郎几乎没片刻休息时间,早早出去入夜才回来,等到圣上真的亲征了,史侍郎反而慢慢停下来了,不再那样早出晚归。
这一日黄昏,史侍郎难得在书房看书,青棠泡了茶,端去书房,史侍郎见到外孙女,说:“好些日子没见到你,是我失职,你好些没有?”
青棠点头,从寒山寺回来,她反倒不见消瘦了,又长好了一些,脸蛋上又见了丰盈与红晕。
见青棠身体养得比先前要好,史侍郎方带出一抹笑容,说:“骊莫焉一方大家,送金银俗物未免难看,我托人送了一串紫檀珠子过去,心意不表万一,仍感激大师的恩德。”
霍青棠在下首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道:“骊大师是高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会介怀外物的轻重,您也不要太过于忧心了。”
史侍郎笑笑,道:“怎么,有事情同我说?”
史顺此刻就在书房外头守着,霍青棠瞧门外一眼,抿了抿嘴,终是问道:“不知史管家可曾定亲了?”
史顺在外头早已站直了身体,问哪个定亲没,除了自己,这宅子里还有哪个史管家?史顺瞧见从廊下走过的璎珞,姑娘身边除了璎珞,似乎也没旁人了。
史顺见了璎珞身影,都站直了些许,少年管家,妙龄丫头,可不正是最好的一对。
璎珞漂亮,人也温顺,史顺想想,娶了璎珞,自己也就成家了,父亲也不会总是敲打自己,说要当心、再当心了。
史顺在外头已经认可了这桩亲事,史侍郎倒是没开口,他说:“婚姻大事,两厢情愿最好,璎珞同意了,我再做主给他们配婚。
另有一桩,史顺脱了奴籍,我尚需问问他的意思。”
青棠点头,起身道:“你喝茶,外孙女无状,先告退了。”
用了晚饭,璎珞在庭院里给花儿浇水,史顺瞧见她,不仅不似以往一般训斥她几句,还咳了一咳,说:“诶,这个给你的。”
璎珞茫然,史顺用一块帕子包着,璎珞拿在手里,形制像是一根簪子,史顺给了她,转头就走了。
进了屋里,灯下一看,那是一根珍珠银簪,纯银的簪身,上头是三颗珠子串起来的珠花,想起霍青棠说过的话,璎珞身子一软,跌在了凳子上。
霍青棠说的是真的,她家的姑娘真的是铁了心,要将她嫁出去。
璎珞手心几乎要将这银簪掰断,银子质软,即使捏扭曲了,这簪子也还没断。
璎珞将银簪插到发间,夜间专程到青棠的屋里晃了一圈,青棠拿着一本书,也不知瞧见她没有。
史顺倒是高兴,璎珞戴了他送的发簪,以为这一桩婚事十拿九稳了。
璎珞比以前更清闲了,史顺什么事也不指使她做了,往往等璎珞去动手的时候,已经有其他的丫头抢先一步了,霍青棠将他们之间的种种一一瞧在眼里,既不反对也不赞同,由得璎珞享受这些史顺给她的好时光。
进了六月,书院给了假,说休息几天再开课不迟,范明瑰出门明显变少了,她出现在霍青棠门口的时候,似是大哭过一场。
青棠递给她一碗茶,说:“好了,快要做新娘子的人,哭什么?”
范明瑰说话哽咽:“裴家下了聘礼,我娘一一看了,说没什么值钱东西,我爹说她妇道人家不懂事,我娘给我准备了许多嫁妆,她说瞧见裴家的聘礼,心都凉了。”
青棠想起崔氏曾经说过的话来,“魏北侯家的门庭早在惠帝年间就没落了,如今不过是在圣上身边打打秋风罢了”
,况且,范明瑰嫁的是魏北侯家的庶子,庶子娶亲是有规制的,不是十里红妆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的,若明瑰嫁了他家的世子,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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