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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晴惊异于眼前天雷滚滚的同时,在那细密如幕的雨帘中,魔尊清凛与墨堂神君相对而立,不知是否由于耳边风雷之声的缘故,她隐隐觉得在那两人之间,这一次,倒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势。
果然,魔尊的声音夹杂在这阵阵惊雷中,不甚清晰,却自有一种清冷风华,他一字字道:“墨堂,枉我与你也算一番交情,到头来你竟不信我!”
这句话来得太令人摸不着头脑,她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却又觉得熟悉,这句话或是相似的语言,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然而就在她苦思冥想究竟该怎样作答时,沉默多时的尹情侠忽然缓缓上前,似乎丝毫不避惊雷近身,而是一步步向那映出两人幻境的雨帘走去,任倾盆大雨将他全身淋了个透彻,却仍是定定望着那前方幻境中的两人,毫不犹豫地道:
“我一直都信你,这茫茫六界中,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如此没来由、甚至是带着几分诡异的作答,那映出两人身影的雨帘竟然顷刻间消失,身旁的雷声也渐渐远去,雨势渐小,前方道路变得开阔,任谁也没想到,一向沉默隐忍、不善言辞的尹情侠,竟然一句话便遂了魔尊的意,将这雷阵破得干净利落。
只是在这依然淅淅沥沥的雨势下,尹情侠依旧静静地站着,凝望前方雨帘幻影消失的地方,任雨水随着贴在脸上的湿发倾泻而下,他却像是入定般不懂不语,双目之中仿佛有什么埋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东西逐渐远去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尹情侠,这般失魂落魄,这般痛彻心扉,这般生无可恋。
蓦然间,她想起魔尊那句话究竟为何会觉得熟悉了,那是她前世记忆的部分,她想起来在前世,也曾经有一个人对尹情侠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她甚至还记得那人当时悲愤决绝的眼神。
而今,那人早已化为长白山西麓山头的一抔黄土,被山头的冰雪深深覆盖,连同着尹情侠的心,再也不会归来。
现在,尹情侠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当年还不曾来得及说出的话,她不敢上前打扰他,只是隐隐觉得,那样的心境,她无比理解。
路,还是要走,即使前方刀山火海,生死难猜,即使尹情侠的心留在那片雨海。
雨已停,日已出,前路浮云飘渺。
一路上谁都无话,不知是被适才的气氛所感染,还是由于均知最后的火阵即将到来,因而心中忐忑,不知魔尊在这最后一关会玩出什么伎俩。
意料之中的又走了约半日之久,四周不再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原野,而是一处大大小小赤色岩石堆叠而成的山路,山石之间隐隐有火光闪现。
周围的温度也一下子变得热起来,众人适才被大雨淋湿的衣物,到这里也早已干爽如新,只是越往里走,那些火光越明亮,且隐隐有从山石间肆虐而出的架势。
再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那是一面巨大的圆形阵地,四周堆叠的山石高耸如天,火光肆虐,蔓延无际的火光将众人围在那中央唯一可立足的黑色玄武岩上,犹如炼狱火海。
云雪晴忍住脚下地面烫得想要跳起来的冲动,开始仔细环顾四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凡是跟大火有关的字眼,例如涅槃的火凤凰,扑火的飞蛾……好吧,她承认那些虽美,可她着实不想步它们的后尘啊,转头去看离沐天,却见他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离沐天心中觉得有些异样,因为在刚才踏进这一片炼狱火海时,他手中的焚阳剑莫名开始铮铮鸣响,声音虽然不大,可也足够他自己听到,甚至那如燃烧的火焰般的巨大剑身竟也开始微微颤动,好似有什么力量在隐隐觉醒,又像是这五行幻冥阵中的火阵与那焚阳剑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虽说焚阳月御双剑是由天池前辈采集神界灵石锻造而成,可自从他使用焚阳从而魔灵入体后,便知那剑早在还未铸成时便被妖魔之气侵袭,从而变成噬主的魔物。
如今又在这魔尊的五行幻冥阵中发觉那剑产生异样,莫不是那剑中魔灵与魔尊有着莫大关联?他心中思索着,暗暗将此记下,虽然现在体内魔灵已被卿岚影尽数除却,不过此事倘若有迹可循,日后还是查清楚得好,免得再在无形中害人害己。
他心中盘算妥当,再去看那炼狱火海时,只见那火光摇曳中,渐渐浮上两个人影,他本以为先前的木阵、土阵、雷阵皆是墨堂神君,这一次好歹该轮到敖若潇了,却没料到这一次在那火焰中浮浮沉沉的身影,竟然依旧是魔尊与墨堂神君。
只是明灭的火光中,看不清两人的神情,却听得魔尊的声音犹如就在耳畔,那清清凉凉、且带着三分桀骜、三分幽恨、三分冷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绝望的声音道:
“你管得着若潇,还管得着我么?我已答应你离开魔界,你还待怎样?!”
这一句半是疑问半是质问的话,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云雪晴亦觉得有些突兀,难道说魔尊与墨堂神君之间的仇恨,已到了非得一个人离开原有阵营才可以化解的地步了么?在那如同肆虐盛开红莲般的火光中,她看不清墨堂神君的表情,更猜不透他的心,这五行幻冥阵,显然就是一场心理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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