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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ldo;我在讲啊。

&rdo;

&ldo;这些跟日记本有什么关系?&rdo;她的眉毛拧在一起，像一只发怒的小怪兽。

&ldo;我说了你不会有耐心听的嘛!&rdo;

&ldo;我有!日记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呢?跟这座小城、跟学校、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嘛?&rdo;

我发现女儿的背影可以较为清晰的在玻璃上看到，外面光线黯淡得不成样子，远处的建筑黑压压一片，有些高，有些低，像是参差不齐的夜兽的牙齿。

广场的灯稀稀落落，只照得见灯柱下一尺见方的水泥地，路灯像是垂头丧气的孤人。

女儿偷偷挪动了位置，现在是靠在我那张巨大的书案脚边，她一直不自觉地抠着桌案下面掉了漆的一小块，那里的层板脱落了一片，她的小手摩挲在粗糙的木片上，指甲暗暗地刮着，没有什么声音。

她感到焦躁的时候就是这样。

门上有轻轻颤动的摩擦声，细微得几乎不能够察觉。

&ldo;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在日记里难道没有看到徐徐之这个名字吗?&rdo;我将日记本翻了个面，没有打开它的意愿。

女儿默然了，她果真是细细看掉了那本日记，并且现在记起来这个被反复提及的人。

&ldo;你是不是不能将日记里的一个名字跟我口中描述的男人在脑海中重合起来?&rdo;

女儿点点头。

&ldo;也对，就像我讲的那样，我是先认识的这个人，再看到的日记，我更不能相信这是同一个，可是……&rdo;

这时我听见房间外轻轻的阖门声，像一声短促的叹息。

女儿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很专注地撕起自己脚上的绒线袜子，那上面被她的两根手指头剔出细细的绒毛。

我瞟了她一眼，用眼神传达了我的不赞成，她缩了缩手，可是不一会儿又俯下身子去了。

我凝神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我知道他回来了，而且钻到房里画他的图纸去了，他刚刚附耳在门上一定听到我们母女在讲故事，他一定是想进来的，可是他太忙了。

&ldo;还有多久才拿到日记的呢?&rdo;女儿把两边的袜子都摆弄了一番，然后问我，我有一会儿停住没讲话了。

&ldo;就快了，宝贝，就快了，&rdo;我握住一缕她的鬈发，柔软的鸦黑色的一段在我的手中有窣窣的触感，&ldo;拿到这本日记不过是碰巧，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当时觉得很奇怪的一个女人……&rdo;

奇怪的女人

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就从&ldo;悠悠然&rdo;出来，她跟我擦身而过，当时我注意到了她‐‐我不可能注意不到她，她有着四五十岁的面容，黄瘦，一头杂如枯草的黄白头发，眼神熠熠，过于精神，颧骨翘起来，脸颊窝进去，微微有些龅牙，鼻子前面稍稍呈一个团。

她从我旁边经过，挎着一个墨绿色的包，里面的一串钥匙哐啷啷地响。

她看上去苍老而且邋遢，可是这个包又是年轻人才用的，挂在紫灰色的衣服外面不伦不类。

我出来得急，险些撞到她身上，因此我赶紧说了一句抱歉，可是她像没听见一样，连头都没转一下，依旧沿着原本的路径，用熠熠的眼睛盯着前面，自顾自走掉了。

这会儿太阳升得很高，透过云层射下来，落在脸上痒酥酥的，我已经不知不觉耗掉很多时间了。

公路中间依旧是狼藉一片，没有通车，可是沿着街走动的人多了起来，我留意看着，尽是面朝着我来的，我大概能猜到这些是钢厂值完夜班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