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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平二十年,秋。
朝霞初露,晨光淡淡。
晨雾朦胧的山里,伴随着一声声轻喝声,回荡着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挥舞着大斧一下又一下地砍在碗口粗般的树干上,只不过三四下,便又听得一声咔嚓声,又一棵树干脆利落地被拦腰砍断。
接着被砍下的树干又在数声咔嚓咔嚓声中被劈成柴禾,听着那般的举重若轻的声音,绝不会让人想到,樵夫竟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
“呼……”
重重呼出一口气,花离墨举起袖口轻抹了额间的薄汗,看着辛苦了一个早晨的成果,满意地咧开嘴,露出明晃晃的白牙。
抬起一张沾着灰土的小脸,花离墨看了看天色,自语道:“天色不早了,动作得快点,不然等赶到城里,张记铁匠铺和香宝斋就该关门了。”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花离墨三两下就将满地的柴禾捆绑起来,往背上一背,就快步地顺着山路下山。
花家村位于大梁天朝岐州境内一处偏远山沟里,距离最近的镇子是平乡镇,说是最近,也有十几里的路程,中间还得翻过一座山头,饶是以花离墨的脚力,紧赶慢赶,也是三四个时辰。
花离墨是花家村花老爹家的女娃,在这七邻八乡,那可大大的有名,若不是她早已订亲,只怕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倒不是她长得多么的倾国倾城,也就一个乡下村姑,但人家有力气啊!
砍柴赚钱那是一把手,乡下人娶妻除了传宗接代,就为给家里多添一个劳动力,而且人家还有一个一听起来就有文化的名字,说出去那多有面子啊!
到了平乡镇先是去把背上的柴禾卖掉,换了几个铜钱,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张记铁匠铺和香宝斋。
“下个月杨郎就要去军营报道了,这柄剑送给他当礼物正适合,嘻嘻。”
从张铁匠的手中接过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花离墨的脸上绽着灿若骄阳的笑容,漆黑的瞳眸荡漾出一抹温暖的柔情。
杨朗是她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五天后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婚后杨朗就要去军营报道,新婚夫妻分离,她自是不舍,便想着送个小礼物给他,也好有个念想,于是就想到了杨朗一直说找不到趁手的武器。
从铁匠铺出来,花离墨拔腿又往香宝斋跑。
香宝斋是专卖女子所用的物品,从胭脂水粉到头钗珠饰,凡是女子需要用到的物品,这里应有尽有,是镇上最大最气派的店铺,当然里面货品价格也贵得吓人,不是寻常村姑能买得起的。
从香宝斋出来,花离墨捏着手上剩下的一个铜板,满脸悲愤:太坑人了,那么一点点什么‘飞雪粉’居然要了她一两银子,天啊!
一两银子啊,那可是她们一家几个月的口粮呢!
她辛辛苦苦了一个月,起早贪黑上山砍柴,再加上存了好久的积蓄,买了一柄剑和一小包‘飞雪粉’,就只剩下一个铜板了,好穷啊!
“算了,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没了再赚就是了,只要杨郎和雪儿开心就行。”
只郁闷了一小会,花离墨皱成一团的小脸就又重新展开笑颜,一想到杨郎和雪儿收到礼物时的惊喜,她就觉得再辛苦那也是值得。
眼见酉时已过,花离墨幸运地搭上隔壁村王老爹的牛车,要不然只怕就得摸夜路回家了。
告别了王老爹,花离墨肩背以布包着的长剑,手提着胭脂包,快步的往家里赶。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月光洒落,将快步行走于山间小路的人影拉得老长,静谧而祥和。
快接近村口的时候,疾步行走的花离墨忽而停下脚步,漆墨的瞳眸掠过抹疑惑之色,脑袋微微往左边伸去,自语道:“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杨郎的声音?”
眼珠子灵动一转,前进的脚步改而左边的竹林走去。
花家村村口有一大片竹子,竹林中央有一处美丽的湖泊,环境优美清雅,颇有几分诗情画意,可惜乡下的姑娘小伙没有那般的情趣,因而平时倒是人迹罕至。
微风处,草影摇动竹香阵阵,潺潺水流声,月光透过层层交叠的绿叶射进幽深的竹间,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变幻不定,天地静谥的仿佛只留这一片宁静。
湖边一块平整的岩石上面,一对男女相依相偎,呢哝细语,道不尽的情尽绵绵。
“杨郎,五天后,你就要跟阿墨成亲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女子从男子的怀中抬起头,妆容精美,眉如远岱,眼含水色,鼻梁小巧,唇若桃花含着淡粉色,此刻这张小脸挂着哀恸之色,惹人怜爱。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慢,配上她清灵的语调,落入心间,有种酥麻的感觉,那语气中,多多少少带着丝嫉妒之意,恰到其分地让听者觉得她很在意自己,却又宽怀大度地不欲相争。
听着少女这话,杨郎心间软成一片,他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低沉温柔地说道:“雪儿,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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