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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到了六月,天明的格外早。
空气中带着一丝暑气,天气也变得阴晴不定。
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转眼间就变得云痕重重,低沉的好像下一刻便要压断房梁,阴风湿润的好似永远也拧不干的泪。
窗外是成群飞掠的燕子和随风剧烈摇曳的合欢,唯一一点粉红的花朵在铅灰色的背景下刺目有如灯火,转眼便被吹熄。
琴心小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院内。
白景生拾起一片破碎的花瓣,轻轻拂去泥土,抚摸着合欢虬结的枝桠。
任凭扎得整齐的发丝在空中乱舞,雪白的衣袍灌满了烈风,如旗帜般猎猎作响。
又到了合欢盛开的季节,今年是第几年,白景生已经快数不清了。
这种如伞的花朵盛开在自己记忆深处,每年夏初都会开的炽烈,红的,粉的,如同一个巨大的烟花,闪烁着斑斓的光芒。
自己还给每一朵花起过好听的名字,父亲就在庭院中那株高大的合欢树下教自己念书习武,偶尔也会惹父亲生气,自己便爬到树上冲父亲做鬼脸——这历历在目的皆是事件的真相,可却有那么多的故事已经无迹可寻。
白景生仰起下巴,抹去脸上的水渍,是下雨了吗。
松开手,指尖的花瓣被风吹起,划过一道不规则的弧线,再也不可寻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大概也像这花朵一样,随风飘荡,控制不了方向也不知道会前往何方,也无殊死一搏的勇气和决心。
个人的力量与这浩瀚的天地相比,当真是可笑至极。
漂泊,何时停驻……
“小姐,下雨了,回去吧。”
“没事的。”
王若儿站在阶前,看着雨滴连成线如珠帘般从屋檐坠下,雨滴落在青石板上,裂成丝丝水雾,转瞬间就凝成了大小不一的浅水潭,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又被击的粉碎。
天如穹庐,云影似幕,远方是一片朦胧的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忽急忽缓的风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呼啸着钻进王若儿的领口,她紧了紧衣裙,凉意却渗进心底。
没人知道今天其实是陆景的生辰。
王若儿眉间溢上一丝伤感,祭起一觥烈酒,遥遥举杯,伴着雨和泪饮下,辛辣顺着咽喉灼烧着自己的胸腔,熔成一团化不开的思念。
“小姐?”
王若儿回头,自小便跟随在侧的听雪正担心的望着自己。
向她挤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任由听雪扶着自己回到屋内。
坐在窗台前,看着那镜中的面孔娇俏如梨花般仓皇的颤抖,抚上自己的脸,指尖仍是如绸缎般嫩滑。
王若儿忽然有些莫名的惶恐,年复一年,她等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若有一天,自己无法再等下去,又该如何是好。
记忆中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那张脸恍惚中的变成白景生的模样,王若儿痛的捂住胸口。
若你是他该多好。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中还是带着一丝泥土的湿润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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