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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起草一份参奏,写明丰余良佣兵攻辽西意图谋反,快马加鞭送京师!”
王占喊道,随即又头疼一般捂住额头道,“把重兵向南而防,眼前之敌是绒花军!
这绒花偏偏与卓娜提亚一部,到时候倒打一耙说是养女带兵而逃,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丰余良,你可好啊!”
自李卫驿带虎狼骑断后,温良玉便带部向东一路溃逃,后在辽西遇到王占部小众,又接王占军令留守,谁知所率小部人马尚未安顿便遇到了绒花军前锋,温良玉料定又有大军随后,便又向北而去,到了辽西御虏镇,入城中歇息,才算舒缓了。
结果不久绒花军前锋来袭,御虏镇关城,正遇镇守雷如松南下,城中只有温良玉为大将,故只能守之。
温二娘心想虽然御虏镇是一小城,以土砌墙但守城总比野战更占优势,但城中人马不多,于是派快马北上幕府向王占求援。
这之后温二娘心想十日前巧遇绒花军前锋一事,这才想到绒花军应是由南北上,如此一看御虏镇便要受到大军攻击,谁知大悟已晚,数日后绒花将军亲率两万大军抵达御虏镇城池前,而镇中只有两千兵马,粮草不足,士气低落。
这时温良玉收到了王占回信,王占信中责备她战败溃逃而又求援,不知羞耻,又职责她与李卫驿勾勾搭搭不守妇道。
读罢此信,温二娘咬破了嘴唇,任血从唇角流到脖颈。
但如今援军是唯一希望,一支偏师又有大部分是残兵,根本不可能逃得过虏军。
在绒花军合围前,温良玉派遣快马再度北上幕府向王占求援,她以血作书,在信中只能不断提及夫妻之恩,又澄清与李卫驿的关系,称知耻而欲自尽,但兵事不能与己殉葬,望夫增援。
那封信有没有回信,温良玉是收不到了。
信使走后,绒花军就把整个御虏镇围的水泄不通。
据称绒花军做事残忍,之前短短一个多月,多有屠城屠寨之事,又多酷刑,以恐怖敌人。
但这回绒花军派遣使者入城,递交了劝降书,一反常态。
温良玉本以为自己要命绝于此,但看到绒花的信上写了暂缓七日攻城以城中考虑,便期待起王占的援军,援军一到就有希望了。
“援之?何以援之?良玉乃山野贼寇出身,必不会死,不足虑也,回去复命。”
王占面对遭到追杀,少了一半面颊,跪在地上递增血书的信使,先是问了一下是否又要求增援,后连血书都没看就拒绝了这要求,将流着血泪的信使赶出了军营。
他有没有回到御虏镇便没人知道了。
或许赶到了御虏镇又被围城的绒花军所杀,又或者因为受的伤太重死在了路上。
没人知道,温良玉不会知道,王占也不会知道。
温良玉日渐憔悴,又复发了酗酒恶习。
整日醉醺醺的,嘴中不知道说着什么话,只有她自己清楚。
当年在济州府劫富济贫时的弟兄们,她想她们了。
不断叫着那些人的名字,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些名字代表的是什么人。
她想到了卓娜提亚在地牢里时对自己的嘲讽,卓娜提亚说她是可怜的小妇人,让她觉得卓娜提亚甚是嘴硬,在那种境遇之下竟敢说活捉她的胜利者是可怜的人,还有折磨她,侮辱她时卓娜提亚那不甘的眼神、厌烦的眼神,李凝笙挡鞭子时那悲伤、愤怒的眼神。
还有最令温良玉无法忘怀的,久久挥之不去的——那是怜悯的眼神,发自心底怜悯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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