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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土丘上,只有虫鸣窸窸窣窣,夏夜的萤火虫安静飞舞。
吴邪死死抓着手机最后的电量,搜出地铁的时刻表,发现妥妥的赶不上,急忙又搜夜班公交车。
放大地图,看了看,自己离最近的公交站台一公里不到。
黑眼镜也过来凑热闹,&ldo;我得回酒店,坐哪一路?&rdo;
吴邪一边帮他查班次,一边腹诽黑眼镜这个人,有了点钱就住星级酒店,也不顾高额开销,回头钱花完了又得去露宿街头,好像完全不知道人生追求怎么写。
不像张起灵……吴邪忽然停住,不像张起灵什么,住他家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打吴邪真枪实弹地经历过一些事情后,黑眼镜似乎很少再对他用那幅装模作样的腔调了。
时间紧迫的关头,很多东西没法解释,&ldo;在下&rdo;&ldo;阁下&rdo;之类的花花肠子纯粹是个累赘。
他们查好了夜班车,走下土坡。
黑眼镜招手离开,吴邪忽然发现张起灵不见了,转身一看,那人仍站在老屋门前,仔细端详着不知什么东西。
吴邪走过去,看到他伸手,刮去一片斑驳的门漆。
门上的一圈红色符号意义不明,但其实没必要非得搞明白。
整扇门的哑色木漆从头刷到尾,在数不清的风吹雨打中,底色已经掉了一半,红色印记却鲜明而显眼。
张起灵像着了什么魔,用十指把漆面一片片剥离下来。
吴邪一头雾水,小声问他怎么了,那人却不答。
吴邪就把目光转向他手中的动作,木漆掉落之后,似乎露出了什么图案。
电筒打上去,发现漆面之下才是这扇门的真实面貌,建造之初本没有涂别的颜色,仅仅是在中间绘了一幅画。
漆面全部擦除后,得以看见画的全貌。
墨色的线条,工笔极其的精巧繁复,画了一只奇怪的动物。
威风凛凛,昂首迈步,旁边以祥云衬托,很有神兽的味道。
普通人家挂门神保平安,这家祠堂却画只神兽,似乎有非凡的意义。
吴邪看得啧啧称奇,荒僻之地的破落祠堂中,竟藏着这样技巧高明的画,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张起灵仿佛在研究每一根线条,紧紧盯着这幅画,神情越发沉重。
另外,那圈神秘的红印并没有随着漆面的剥落而消失,而是根深蒂固渗透了下来,依然保留在门上,和墨色神兽重叠在一处。
那只动物的脖首和胸腹恰好被殷红的图案所划过,看上去倒像某种隔离的禁锢。
张起灵的回应迟了好一会,像是这时才抽出思绪来,冲吴邪嗯了一声,转过身一起离开。
此处的夜路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声,冷清得连抢匪都不屑光顾。
两人并行,只有一只手机亮着,屏幕正显示公交站台在地图上的位置,那段路不短也不长。
土坡里的萤火虫被他们落在身后,光芒微小。
此时此刻,世界上又有多少人默默失眠,对黑夜感到莫名的茫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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