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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老三与王来顺随着摩肩擦踵的人流,挤进大清建设银行门头沟支行的时候,就见堂内挂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绳子,无数夹着票据的夹子,正在绳子上“嗖嗖”
的滑过。
北东西三面柜台后二十多个埋头书写的笔贴伙计,账房先生,时不时就把一张张刚写好的票据,用夹子一夹,朝头上的细绳一挂,再用力一推,票据夹子就在一众客人的脑袋上,转瞬滑到另一溜柜台了。
省时,省力,省路,就是堂内搞的盘丝洞一样,一点也不像银号。
“…康熙七年秋季交割的半年期煤票,每张升水一两六钱。”
一个身穿银行主管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的从门外冲进来,对三面柜台后的笔贴伙计摆手大喊,“停止出票,停止出票。”
“哄!”
一言既出,大堂内不少商贾打扮的人纷纷叫骂,立时拥过来把中年人围住了,不少人举着刚开好,只等付款的单,要他给个说法。
“这是什么东西?”
褚老三看着一下乱起来的银行大堂,一脸的莫名其妙……
……
“呜,呜呜,呜呜呜!”
石涧煤场,隐隐的汽笛声从相邻的石涧煤矿方向传了过来。
那是专一为矿上报时的汽笛,每个时辰响一次。
场内正在平整土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背煤工,盘着脏兮兮的辫子,包着汗头巾,不少人舍不得穿配发的过腰开衩棉坎儿,穿的仍是原来的土布厚褂,大襟老羊皮袄,披的是绵衣绵坎肩。
“棉”
与“绵”
不同,前者是植物棉花,后者填充的是羊毛等动物毛。
不少人穿的就是翻毛羊皮老袄,更多则是在土布中填充布头等下脚料,只求挡风保暖,烂衣肥裆裤,补丁叠补丁,脚下无一例外踢踏着草鞋。
一群周边矿上打短工的苦力,正在扬镐起石,落铲铲土,起出来的石子泥土堆积上筐,两筐一满就会被人用扁担一挂挑走。
遇到大石,则会用粗麻绳捆住,由一两人在前扛着绳子,身子前弓,像纤夫一样喊着号子拖走。
工地被一个个插在地上的小彩旗,分成了一块块各自独立又相互统属的作业区与工段。
一个个手臂上带着“监”
字袖章,挥舞着各色小旗的监工,脖子上挂着哨子,手里拎着棍子,不停在各自负责的作业区内游走,时不时就响起几声凄厉的哨响。
每个监工都斜挎着一个大布包,里面装着木筹与染色笔,苦力挑着担每回经过,就会扔个食指长的蓝描木筹进筐,每半个时辰则会为扬镐挥铲的力工发个红描木筹。
也有倒霉的被监工用染色笔在脑门上画个叉的,然后就会被戴着“巡”
字袖标的巡监赶出作业场。
特制颜料几天都难洗掉,脑门有这个标志,在场外就会被拦下,几天后色消了再来上工吧。
有筹的激励,哨棍的督导,脑门打叉的威胁,作业场内的苦力们动力十足,一个个挥汗如雨,时不时还喊个集体号子笑闹。
苦力不光是爷们,不少还是娘们,大多是煤黑子的婆娘,一个个身材又瘦,个头又矮,挑着数十斤的泥筐扁担偏偏健步如飞,小小的身子里似孕育着无穷的力量。
也有男娃女娃的童工,背着一堆水壶毛巾在工地上来回穿梭。
童工是没工钱的,但能混上两顿饭,洗个不要钱的热澡。
受监工喜欢的还能得条毛巾的赏,摸来的草鱼泥鳅黄鳝,工地的厨房也愿意收。
工地南北场堆放土石的堆场,就放着一台台人力平筛盘,竖筛斗,骡力磨碎机,筛出来的细土与碎石,会重新被扁担挑回由一根根木杆撑起的绳线内,用于回填。
绳线左右,一架架投石机一样的杠杆装置,磕头一样上上下下,一头绑着的矩形石碾,被人赶着骡子在杠杆另一头用绞盘举起,再由人挥起木锤,一锤砸下机括,每回重重的落下,就把松土夯实一分。
西面延伸开去的夯实路基上,一条条裁好的工整木段,正被一左一右的人用挑子以每丈六根的间距,一根根横放于地。
两侧各有一根根五尺的可移动木段,横抵枕木,就是标准间距,无虞间距不一。
枕木的两头都钻的有二指宽的孔,负责铆钉的土木工就从筐里取出一根根小臂长的尖头粗木钉,插进木眼,然后挥动石锤,“咚咚咚”
的夯进木孔,深钻进地,用于固定枕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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