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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向看一眼俞嬴,没有说什么。
俞嬴也笑眯眯地不说话。
过了片刻,田向道:“从前令姊在的时候,她的居所常有各国使节往来谈天论地,热闹得很。”
俞嬴叹口气:“可以想见。
先姊是爱热闹的人。”
田向又沉默片刻,问俞嬴:“尊使从北来,想来曾去拜祭令姊。
离着她弃世也有十余年了,令姊的坟茔可有人修缮?”
“未曾见有人修缮。
不过估计先姊也不在意这个。
燕侯给她选了个好地方,背山面水,前面便是新河。
山上松林芳草,前面河水汤汤,她若有魂灵在,在月明之夜,飘荡于松林之间,想来也颇为快意。”
俞嬴又道:“那里是古战场。
若赶得巧,先姊或许还能看到几百年来阴兵作战的激荡场面。
以先姊那爱热闹的脾气,兴许还会下场掺和一二,得兵将知己,每晚也谈天说地。
那荒山古冢旁的热闹或许不亚于从前在她诸侯馆居所的。”
田向没什么神色地道:“听说尊使也是儒家子弟,岂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
俞嬴行礼,微笑道:“俞嬴谨受教。”
田向气息微滞,看着她年轻的脸,片刻,失笑道:“尊使说话的神情气度有几分似令姊,只是令姊可没有尊使这般——”
田向再一笑,省去“无赖”
二字。
俞嬴在心里嗤笑一声,赵亭这么说也就罢了,毕竟不算多熟,田向这般说,纯粹是哄鬼。
俞嬴才不信,自己只不过死上一死,他就觉得自己温良恭俭起来——两个人实在太熟,熟到很多东西死亡也遮掩不了。
这样没味道的话,说来也实在没意思,俞嬴趁着田向没再说旁的,与他告辞。
田向亲自送她出来。
俞嬴笑着请他留步。
两人又客气了两句,俞嬴便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萧墙旁,又站立了片刻,田向转身回厅堂,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老仆由。
“这便是公子俞嬴的族妹,你看她们像吗?”
田向与老仆由都走入厅堂内。
老仆由看着田向,似乎有些犹豫。
“你觉得她们像。”
田向肯定地道。
“这位客人说话走路的样子是有几分像公子,但奴听说,这位客人是燕国使节……”
田向神色淡淡地道:“公子是公子,这位使节是这位使节。
她是燕国使节,还是哪国使节,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老仆答“是”
,问田向可要现在用些羹汤。
田向摇头,坐在案前,拿起一卷简册来看。
老仆由便轻轻退出去。
老仆看看俞嬴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看堂门,面上带着些忧色,摇摇头,慢慢往回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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