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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问题来自于混沌的过往,又明晰地指向未来。
我必须诚实地承认,对于一位写作者来说,它们的挑战性实在太大了。
在任何一个文化创作领域,所有的从事者从来都面临“描述事实”
及“发现本质”
的双重困境。
达·芬奇在论述画家的使命时曾说:“一个优秀画家应当描画两件主要的东西,即人和他的思想意图。
第一件事做到很容易,第二件事情就很难。”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在1934年的一次授课中表达过类似的观点,他说:“要知道我们说的东西很容易,但要知道我们为何这样说却非常难。”
企业史的创作,同样面临达·芬奇及维特根斯坦所阐述的困境:我们需要梳理企业的成长历程,以及陈述其发生的“思想意图”
。
在工业革命年代,研究者们的工作做得不错,无论是彼得·德鲁克的《公司的概念》,还是小阿尔弗雷德·钱德勒的“美国公司演进史”
,都非常清晰以及具有远见性地描述了他们那个时代的企业图景。
在中国,我们这一代财经作家对万科、海尔、联想等公司的企业史创作也可谓得心应手。
可是,这一景象到了互联网时代突然变得吃力起来。
近年来,美国财经作家的互联网公司史创作,譬如沃尔特·艾萨克森的《史蒂夫·乔布斯传》、布拉德·斯通的《一网打尽:贝佐斯与亚马逊时代》、大卫·柯克帕特里克的《Facebook效应》等畅销书,都算不得传世之作。
这并非是这一代作家的才华不足,而是裂变中的互联网经济仍然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由此造成了观察和定义的困难。
这就如同没有一个摄影师、画家或记者,可以准确地描述乃至定格一座正在喷发中的火山。
因此,在过去的5年多里,我的创作一再陷入停滞,在本书的某些部分,你可以读到我的犹豫和不解。
到创作的后期,我放弃了“宏大叙事”
和“原理架构”
,而只把更多的精力专注于细节的挖掘和铺陈。
前几天,我的一位哲学教授朋友来杭州。
闲聊中,我谈及了创作《腾讯传》的困扰。
他引用俄罗斯思想家巴赫金的观点宽慰我,这位以怪诞出名的解构主义大师说:“世上尚未发生过任何总结性的事情,也无人说过针对世界,或关于世界的最终总结。
这世界是开放自由的,所有一切仍有待于将来,而且永远如此。”
[1]
听闻至此,我不禁会心一笑。
看来世界原本如此,互联网如此,腾讯亦如此。
既然这样,就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来慢慢地讲述腾讯的故事吧,从一个少年在1986年的春夜看见了哈雷彗星开始。
创业:1998—2004
“羞涩文静的马化腾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企业家呢?”
所有接受我访谈的马化腾的中学及大学同学、老师,无一例外地都发出过这样的感慨。
就连马化腾自己也没有料想到,他将创建一个“大企业”
。
他与创业伙伴张志东曾规划,到第三年的时候,雇佣员工人数将达到18个。
当OICQ——也就是日后的QQ上线时,他们把用户的极限值设定为10万人。
马化腾还几次三番想把公司卖掉,却没有人愿意接手。
不过,马化腾最幸运的是,他身处在一个“大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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