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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臻这手握住了,便再也不放开了,两个人也不在乎街上旁人的眼光,旁若无人的闲聊了一路,虽然都地处江南,但维扬与姑苏、金陵相比还是别有一番别致的韵味,璟轩素来不是那喜好清幽的隐士之流,越是繁华热闹,他越中意,此时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林立的店铺与街边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子,这份沾了人气儿的繁华是他最钟爱的。
走了没有多久,就到了北门桥,魏臻指了指前面:“就是这儿了。”
璟轩一瞧,面前是个五层的小楼,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提着“双虹楼”
三个大字,笔走游龙,只这匾额便很不凡,让人眼前一亮,这小楼五层之高却看着并不笨重,反倒在细节处精心雕琢,瞧着分外的别致。
到了门口,早有热情的伙计招呼着,因魏臻提前订了雅间,那伙计认得他,忙迎了上来,一口一个“魏爷”
的叫着,引着他们进了楼内,璟轩这才看到,这双虹楼并不仅仅是栋五层的小楼这么简单,穿过一楼,面前便是开阔的庭院,花园修整的分外精致,入眼的假山、亭台、花木、竹石都是处处透着讲究,还引了内河之水,可谓是巧夺天工了。
伙计带着他们到了假山后面的一处竹屋,想来这就是魏臻定下的雅间了,璟轩四下瞧了瞧,若是在那双虹楼上临窗而坐,想必能把满园的景致都收于眼下,不过璟轩心知这次带着黑子,是不好去那楼里混坐的,眼下的景致虽不似远眺一般开阔,却也是细节处别有一番韵味,倒也不错。
拍了拍黑子的脑袋,黑子乖乖的趴在地上,尾巴时不时的扫了扫地面。
这竹屋里倒不冷,喝着热茶,又添了几分暖意,不多时精致的点心上了桌,璟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伙计在旁边介绍了一番,璟轩听得连连点头,待伙计一离开,便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块琥珀糕吃了起来,这琥珀糕一入口,璟轩的眼神又亮了几分,魏臻瞧着眼底也露出了笑意,伸手给璟轩擦了擦蹭到嘴角的糕点
屑。
大抵只有黑子瞧着满桌子的点心,没一份是带肉的,耳朵也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趴着,直到伙计新上了一屉小笼包,满满的肉香才叫它又精神了起来。
待吃了最后一块糖馅儿的烧饼,璟轩这肚子已经装不下旁的了,馋虫却还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桌上余下的点心。
魏臻却不许他多吃,叫来伙计把余下的装入食盒放到一旁,璟轩这才砸了砸嘴,看着眼前这人此时露出的孩子气的模样,魏臻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摸了摸璟轩的头:“晚上饿了再吃,眼下恐怕不克化。”
璟轩这点儿自制力还是有的,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眼同样吃的餍足的黑子,一人一宠都是一副满足的模样,至于那点子陈年老醋,早就烟消云散,一点儿渣都没剩下了。
“再休息一下,咱们去老街听戏。”
魏臻这才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
璟轩满意的点头,维扬的戏班子也是出了名的,分花、雅二部,雅部是璟轩最喜爱的昆山腔,他的梨春班便是以昆山腔出名,不过花部的京腔、秦腔等等若是有好曲辞,璟轩也颇爱,维扬的花部既然闻名江南,想来自然有他的妙处,如今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自然是要听一听才是。
想到此,璟轩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腹内实在是太过饱足,纵然眼下想走,也是走不得的,歇了好一阵,二人这才离开了双虹楼。
维扬最有名的梨园胜地便是在城内的苏唱街老郎堂里,无论是本地亦或是外来的戏班子,想在苏州城里登台,都得先在此处挂牌才是,璟轩与魏臻先到了老郎堂,得知半个时辰后,有洪班在司徒庙登台,这洪班是维扬最出名的戏班子之一,璟轩早就想见识一下,今儿可是赶巧了。
还有半个时辰才开戏,璟轩便与魏臻一道去周遭逛一逛,这是维扬的老街,又是梨园鼎盛之处,自然别有一番的热闹繁华,周围的小吃也格外多,可惜璟轩如今是半点儿东西都吃不下,只能买些水饺填黑子的肚皮了。
说笑间,华灯初上,戏也要开场,魏臻出钱包了个雅间,在二楼最正中的位子,看戏最舒坦不过。
洪班今日唱《紫钗记》,剧本就是名剧,洪班又声名在外,因而这司徒庙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待一开场,叫好声便不住,璟轩也暗自点头,这洪班果然名不虚传,不单单这生、旦一类的角儿功底扎实,便是那吹拉弹的班子也个个技艺精湛。
待到正旦登台,台下更是惊呼声连连,有听过洪班这出《紫钗记》的,一眼便认出这正旦换了人,魏臻耳力惊人,虽然场下声音杂乱,却也听得真切,便说与璟轩听,璟轩细细打量这正旦,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的身量不矮,瞧着比场上的小生也不差分毫,瞧着有些怪异。
细细打量那眉眼,虽然扮作正旦并无违和,但这身段,还是做小生合适些,不过此人的唱功了得,硬生生把这身段的违和给遮盖了过去,倒是个少见的。
璟轩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如今他的梨春班之所以声名远扬,还是那几出新戏撑着,论起技艺精湛的角儿,比起这些老牌的戏班子还是差了些,虽然在姑苏城里是独一份的,但比起维扬,璟轩还是自愧不如的,既然这场上的小旦是个新人,倒不知能否拉拢过来。
起了这心思,待散了场,璟轩打赏了班主好大一颗金元宝,把那班主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璟轩提出要见那正旦,班主略一迟疑:“不瞒公子,这人不是我们洪班的人,是东家的一个酷爱此道的朋友,公子的要求老朽自然可以应下,但是他答不答应见一见公子,老朽还真是不敢保证。”
璟轩一听不由得越发想要见一见这人了,如今这戏子可还是下九流的行当,他纵然喜欢,也不过是写写曲辞罢了,还真没想过学戏、唱戏,没想到今儿竟然碰到一个喜欢唱戏的“良家”
,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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