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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可事后他又有几分庆幸，还好她没事。

林家虽已没落，他已无法护她周全，但好在姓言的那小子待她还不错，应不会让她吃亏。

自己此去怕是无法再全身而退，只愿她能安好，不被他累及，便是他此生万幸。

&ldo;阿鸾……不哭……不好……看，&rdo;西骓勉强扯出笑意，想免她忧愁，却不知这笑比哭还要让林鸾悲恸。

心中吊着一口气，抽调出最后一丝气力抬手，颤巍巍地拂上她的面颊，一如小时候轻柔捧着她的小脸为她拭去额上汗珠。

&ldo;其实，那日七夕……我就见过阿鸾，红、红色很衬你……&rdo;胸口淌出的殷红渐渐发黑，隐约带着几分腥臭，西骓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就连指尖的触感也开始变得麻木，&ldo;阿鸾……长大了……越来、越来越、漂亮了……跟母亲一样漂亮……&rdo;

林鸾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决堤的泪水肆意在她面颊之上，想开口劝他不要说话，她马上就带他回家，家里有最好的大夫，他一定不会有事。

一开口，却已泣不成声。

寒风秋意，天地迥迥，何处才是他们的家？

像是发现了什么，西骓将手从她掌心抽离，颤巍巍移向旁处，林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身旁竟还站着一个人。

颀长身形，剑眉星眸，却只怔怔站在原地不做声响，唯有那紧捏成拳的双手静静诉说他内心的苦痛。

&ldo;我把她……交给你……好、好好待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rdo;手腕虚浮，声音绵软，却仍不减其中狠厉。

言澈吸了吸鼻子，郑重抱拳，弯腰向着他作揖，朗声回道：&ldo;是！

烨大哥！

&rdo;

心中盘踞已久的重担骤然卸下，西骓只觉身子越发轻飘无力，就连睁开眼皮的气力也没有，最后看了眼天上卧着的婵娟便笑着闭上了眼，耳旁响起曾经一家人聚在院前赏月时的欢声笑语，那个小丫头曾指着那圆圆的月亮天真问他：&ldo;哥哥，听说人死后会到月亮上去，同那玉兔作伴，是真的吗？&rdo;

那时他只笑笑不曾回答，现在，他却想亲口对她说：&ldo;是呀，人死后就会到月亮上做神仙。

所以哥哥没事，只是时辰到了，必须回去了。

阿鸾不哭，哥哥在月亮上等你。

&rdo;

只可惜，他再无力气开口。

&ldo;哥！

&rdo;

火龙掩息，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簌簌，携来远方哀鸣，任凭月华流转也无法化去那份悲凉。

静默的黑，浓烈的红，发白的泪。

三个人，被月光扯出三道影子，却徒留两份绝望。

而小巷口，却有第四个身影晃过，转入沉沉夜色，不见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点了我竟然还叫了外卖，痛并快乐着tut

☆、事事休

入秋后糙木皆开始显出颓靡之色。

小苍山凉亭旁，倦黄落叶一片接着一片离开枝头阑珊落地，掩在其中的石碑便渐渐显露出来。

斑驳字迹沧桑其上，在茫茫秋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凄凉。

消磨了大半的&ldo;林文直&rdo;三字旁，又新刻上了四个娟秀小字&ldo;孝子林烨&rdo;。

原本只埋着零散遗物的衣冠冢里，现下却真的葬下了一个人。

林鸾独自跪在石碑前，面色苍白同那青色石碑别无二致，一双俏丽杏子眼此时也红肿成了两颗核桃。

秋风拂过，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再干，直至她将心中攒满的水意都尽数流干方才作罢。

眸光涣散，怔怔对着石碑上的新旧字迹发呆，又好像并不在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