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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大抵是自恃病入膏肓,所以豁出来进了一言。
他认为天意虽难测,但是确定太子或可以告慰宗庙顺应天意,加持正统性。
若非现今的状况,并没有人敢在驾前提立储之事,尤其十三团练也非官家亲生,官家虽春秋已高、有心无力,但是一直希望有一个龙子。
现在只得向天命屈服,但愿能解决眼下的困局。
实则暗借灾异阐述天命,曲折进谏教化君王,本是董仲舒以降的儒学本职,只是后来这门手艺荒疏了,反被君王借助各种天相变化,借助和尚老道,借助傩仪扶乩跳大神,偷偷又夺回了天意的解释权。
晏殊这次借着谣谶倒逼君王,倒是颇有了几分圣教遗风。
每年的祭祀活动,也是杨惟德这个春官的本分,祭祀时杨惟德要站在圆坵第二层一角,跟着官家与百官一起跪拜玄天上帝,这件事不能耽搁,于是他下了观星台便坐一乘小轿赶往朱雀门瓮城。
那里的全副銮驾已经备好,百姓面前的皇家威仪丝毫不减,甚至护送兵马还更多了几百人。
老杨登上车队中第七辆马车,已然相当靠前了。
文彦博与包拯已然在那里,虽然他们至今赋闲,然而却坚持一同祭拜上苍。
大概也想看看,谶语是否应验?见杨惟德上车,老包忍不住揶揄:“你保举的沈括今日可未见来到。”
“怕是是哪里耽搁了吧?平日可是极伶俐的孩子。”
“也无妨嘛,时日紧迫无法应期,过几日到了再说。”
文彦博出言缓颊。
“文相,其实来不来的倒也不打紧。
我只是看杨春少卿上车时颇有些得意,呵呵,真个是天降大雪,遂了心意。”
“何止是下官,想来这场雪也是官家所想要的。”
杨惟德不掩喜色道。
“是啊……我昨日进宫,见那张真人正烧了符咒:敕令藤六巽二各归其位,风雪弥天,神听敕令……”
文彦博面无表情道,“官家也是想以术斗术,今日若谶语不应,则连日来危言耸听半数去矣。
幕后之徒想必只能知难而退了。”
“简直掩耳盗铃,京城大雪其他地方就看不见?”
包拯不屑道。
“其余远些地方,或非全蚀而为偏蚀,而历来天文历都以全蚀犯京城为最大忌。”
杨惟德道。
“可有什么说法?”
文彦博问。
“后汉书天文志云:日者,太阳之精,人君之象。
君道有亏,有阴所乘,故蚀。”
“此事颇有些无稽,”
包拯立即抢言,“荀子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星辰日月与君王是否君王圣明并无关系。
夫子又云:敬鬼神而远之。”
“希仁兄,夫子可是说敬鬼神,并未引为无稽。”
文彦博插进一言,让杨惟德松了一口气。
“文相,须知先圣却不语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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