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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说,不够!
当然不够!
永远不够!
可,话到嘴边,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亦无比清楚地知道,那是,上千条人命。
他不说话,沈忆的神色逐渐变得冰寒,她冷冷地道:“陆少安,事到如今,你还要给自己找借口吗。”
少女清冷的声线如一把利剑直插入他的脏腑:“——你不是为民着想的好官,你也不是追念亡妻数年的深情丈夫,你更不是什么好父亲,或许,曾经是,但你现在,只是一个不断为自己的贪婪和欲望寻找借口,永不敢承认的一个懦夫,一个俗人。”
“——仅此,而已。”
“我也不指望你能站出来指认秦峰青的罪行了,你安心地躺在那一滩烂泥里慢慢腐烂发臭就是,可若你敢将今日我来的事情告知秦峰青——陆少安,你大可试试,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少女说完,冷漠地朝他瞥去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进了马车。
一道清脆的马鞭声扬起,车轴转动,马车缓缓驶离了门前。
只余那道人影,摇摇欲坠一般,在门前站了良久。
是夜,刺史府书房。
一身高九尺的男人推开书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自他的左眼角向下,一直延伸到左耳边,有一道极长的疤痕,新长出的皮肉在脸上虬结,更添几分狞恶。
书案之前,秦峰青自椅中站起,诧异道:“何兄?漏夜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此人正是掌管帝巳城城防军的护军将军,何玉良。
何玉良面沉似水:“今日那左果毅都尉,叫沈聿的,又来找我调兵,我旁敲侧击问他要做什么,到底是没问出来。”
秦峰青缓缓坐下,沉吟片刻,道:“孔雀楼事已毕,他们就算调兵又能做什么?”
何玉良上前一步,道:“所以我派人悄悄跟了上去,就在方才,我的人回来禀报,说沈聿带着兵出了军营就径直往孔雀楼西边去了。”
秦峰青立刻抬起头:“什么!
往西去了!
那不是——!”
何玉良点点头,神色中透出不可言说的深沉:“正是,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我思来想去,虽说他们没有理由会发现那个地方,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来同你说一声,商量个对策出来。”
中年男人枯瘦的右手按在书案的公文上,神色凝重,许久,他缓缓道:“眼下不能轻举妄动,那个地方知道的人很少,几乎不可能走漏消息,如今敌在明我们在暗,且看他们想干什么再说。”
何玉良面露犹疑:“可若是这样,万一他们真发现了什么,咱们来不及怎么办,赵梁和瑾王那边……”
秦峰青眼中闪过一道光,冷冷道:“绝不会来不及,就算届时真来不及,炸掉便是。”
何玉良似是因为这句话想到了什么,后背倏地渗出汗来,将里衣都浸湿了,他沉默片刻,道:“既然是这样,我先回了,若又有了那沈聿的消息,我再来同你说。”
话毕,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谁知这时,书房大门从外面推开,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很快迈进门来,屋内光线映亮他的面容,面无表情,竟是陆少安。
但他只站在门口,并不往里面走。
瞧见是他,秦峰青下意识皱眉道:“你过来做什么?”
陆少安道:“我来是想告诉你,翊王他们或许已经知道小西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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