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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小半碗汤,抬头看向杨启程,小心翼翼征询:“程哥,一会儿能不能陪我到楼下走一会儿,楼里空气闷。”
杨启程看她,“你能走?”
“我慢点,可以的。”
十一月的夜晚,风已有些料峭。
杨静病号服外套了一件外套,脚下穿着棉拖鞋。
她刚刚吃饱饭,身上很暖和,并不觉得冷。
杨启程脚步放得很缓,然而即便这样,杨静仍是比他慢,两人隔了三四步的距离。
空气中有股枯叶和冷霜的萧索气息,灯光下,从嘴里呼出的气体变成小团小团的白雾。
他们从住院部走到了前面的门诊大楼,大楼旁有个宽敞的草地。
杨启程抬头看了看,草地旁错落支着几个木凳,“坐不坐?”
杨静点了点头,“那坐一会儿吧。”
杨启程却没坐下,点了一支烟,蹲在一旁默默地抽。
木凳旁有一株高高的狗尾巴草,杨静一把揪起来,在自己手指上绕了几个圈,松开,又绕几个圈……她微微转过头,看向杨启程。
他这几天没好好刮胡子,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比平时更凶。
然而杨静并不怕他,即便他一不耐烦了就会满口冒脏字。
“程哥……”
杨静轻声开口,“我听见你和缸子哥说的话了。”
杨启程顿了一下,偏头看她。
“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杨启程轻哼一声。
“我不想你打夜场,太危险了……”
“你懂什么。”
杨静没反驳。
有风吹过来,撩起她鬓边的头发,从耳朵擦过。
狗尾巴草被缠断了,手指上有股淡淡的草汁味儿。
“程哥,我没别的亲人了。”
风将这句低语吹散,然而杨启程听见了。
……我没别的亲人了。
我只有你。
我不想你打夜场,太危险了。
杨启程微微眯起眼睛,咬着烟,却半晌没动。
最后,他站起身,猛吸一口,淡蓝色烟雾霎时消散于风中。
“你懂什么。”
他仍是说。
杨静抬头看他,“好不好?”
她眸子清澈而深沉。
等了许久,杨静在越发沉重的沉默之中,渐渐觉得有些冷。
杨启程终于开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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