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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木尚未褪尽树叶,衬着枫叶如灼如烧,最是金绿并红,秋燃之时。
陆月浓循着盘山公路走了一段,又按着旁边路标的指向,拐入一条小径。
走着走着,路况却愈发荒僻,环顾四周,望不到一点人迹,安静得连肺腑间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层层叠叠的落叶将前路铺满,树上不断又叶子落下来,发出轻细的响动,和着遥遥传来几声秋鸟的啁啾,尚不算清冷。
手机放在口袋里,一下下振动,陆月浓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点开。
是林教授发来的讯息,问他什么时候到,需不需要人接。
林教授全名林进,是平大天文系的副教授。
陆月浓与林教授,一个是教文学的,一个是教天文的,二者虽都有个“文”
字,但终究是八竿子打不着。
按理来说,二人不该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但阴差阳错做成了朋友,也是一段颇为离奇的缘分。
这事说来巧合得很,出于个人爱好,林教授总爱在闲暇时,往图书馆去借些文学类书籍,隔三差五能碰上陆月浓。
时间一久,两人便从眼熟变得熟络了,难得有空时,还能约到一块儿喝盏茶、谈会天。
此回来露明山,也是林教授热情邀请,不然照着陆月浓这“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的堪比高门深闺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来的。
陆月浓回信息,说他已经到了,正在上山,又表示不用人接。
山里头的信号不稳定,时好时坏,方才的消息趁着片刻的回光返照,才勉强发了出去。
手机很快又恢复为一块板砖,导航没法使用。
陆月浓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走了。
站了一会,陆月浓觉得原地枯等无济于事,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他踩着干枯的叶子往前走,叶片松碎,生脆的声音清晰入耳。
近处的草坪上,灰羽的鸟结伴成群,低头觅食,四周过于安静,它们感官敏锐,听到丁点儿脚步声便纷纷惊动,扑棱着翅膀跃入空中。
鸟群突起,陆月浓顺着它们飞起的方向望去,却在展翅声中倏然捕捉到一阵不同于之前任何的声响。
目光被这一声轻响截在半空。
某种难以名状的心绪升腾起来,陆月浓微微攥了攥衣袖。
这声音已很久没听过,但又是极为熟悉的。
直到陆月浓梭巡着的目光有了焦点,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几竿疏竹后的地方。
那儿立着一个人,手里捧一台相机,也定定朝这边看来,身后是层林尽染,鸟雀归山。
陆月浓眨了眨眼,心下慢一拍地明白过来:是快门的声音。
远处的男人披着深灰薄呢,羊角扣未系,半敞着,里头是一件黑色线衣,衣物贴身,勾勒出修长有致的身材。
他就站在那儿,不动若磐石,静止如山松,又像是一笔稀竭的墨,添在秋色写意之中,无心看时能契合,用心观时可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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