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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允承也笑了一下，眼神却有些黯淡，显得那笑容略有悲戚。

“当然值得羡慕，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根本想象不出来，即便是自己在心中虚构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也是模糊一片，因为我从八岁到现在，就没再见过我妈妈，就连我爸爸，也不会和我像父子一样相处，我们甚少见面，一见面，比陌生人还陌生，比客人还客气，一直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遇到不得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说不了三句就会吵起来，然后姑姑就来劝架把我拉走，息事宁人……”

说到这里，陆允承又笑了一下，看着月韵认真听着却一脸迷惑的样子，继续说，“很难理解是吧，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地方，因为你拥有的那些，是一种幸运。”

“可是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啊，你为什么不试着和陆老爷子好好地相处呢？”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陆允承的语气忽然变得冷淡起来，“八岁之前，我的生活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这个角色的，只有我妈妈，她一个人带着我，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很宽裕，虽然没有爸爸，但是她尽可能地给了我一个普通孩子的童年，我很快乐，也很满足……”

“那八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允承转过头去，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月韵忙道：“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吧，但是不开心的事，还是忘了好一点……”

“谁都不想记得那些不开心，但是有几个人能做到，凌月韵，你口口声声说得这么鸡汤，自己又做到了吗？”

月韵一愣，哑口无言。

“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是瓜不能白吃，听完之后，你要帮我做一件事，你能答应吗？”

“好，我答应你。”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答应这么爽快，不怕被我坑了啊？”

“总不至于是杀人放火吧，我现在都已经在坑底躺平了，还能掉到地心里去啊？”

月韵故作轻松地笑道，“如果能帮你解开心结，我愿意帮你。”

陆允承走到书桌边，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这个人就是我妈妈，这是我八岁生日那天，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挽了一个发髻，柳眉杏眼，有一种古典美，旁边的小男孩穿着格子背带裤，样子俊秀可人，母子俩围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八根蜡烛，小男孩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女人慈爱地搂着他，眼中却含着若有若无的忧伤。

月韵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还没问，就听得陆允承说：“那天过完生日，晚上我睡得很早，一百万的约定（2）空气顿时凝固了，一群乌鸦呱呱叫着，拖着一连串的意味深长的省略号飞过，整个气氛蓦地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看着陆允承面色平静如初，月韵按捺住狂跳的心，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后退一步，顺口就说出了一句极其经典却又让她差点原地去世的话，“人家才刚起来，牙还没刷呢……”

“就说行还是不行，很难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叫我怎么说嘛……您这画风无缝转换得这样自然流畅，也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陆允承起身向她走过来，月韵更紧张了，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撞在墙上，传来清晰的咚一声空响，人已经站到了面前，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说吧，你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月韵惊异地眨巴着眼，抬头看他：“你认真的吗？还是在拿我寻开心？”

陆允承唇角上扬，“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开玩笑？”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是想让我做你女朋友，还是做你其中一个女朋友？”

陆允承眯了眯眼，思忖片刻，叹了口气，道：“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

月韵心下一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