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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奴惶恐伏首,手足着地,倒退挪出帐子。
莫顿重重将木碗一顿,叹道:“原来不是巫师做法,而是汉人利器。
今日所见……沙鲁鲁,莫奚输得不冤啊!”
陪坐莫顿左右的,正是沙鲁鲁与卜骨须,还有如斗败公鸡的屈突。
沙鲁鲁狠狠啜了一大口酪酒,鼓起腮帮子,嘴唇呡成一条线,眼里涌起血色。
本以为今日就可雪恨,剥几张人皮,锯几个头骨酒器,以祭告族人在天之灵,没想到……其实方才退兵时,就有不少族人抱怨,说鞮汗人没担当,被几个雷火吓成兔子(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当日他们初次接触雷炮时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有几个一心复仇者认为不该退兵,汉人就要撑不住了,只要再加一把劲……
沙鲁鲁也深以为然,但当着莫顿的面,自然没敢说出来。
骨都侯承认汉人古怪武器的可怕,因而并未见责,这让屈突好受不少,悬着的心也落回肚里——至少今次不会吃鞭子了。
这时忍不住问卜骨须:“当户在汉境多年,见汉军使过这军器么?”
“没有!”
卜骨须回答得很干脆,“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能发出轰雷一样的巨响,火焰炸裂一样的光芒,连汉军都没有的厉害杀器……”
莫顿眼睛慢慢眯起,掠过一抹贪婪。
屈突侧首回忆日间突遭雷炮打击时的感受,沉吟道:“这雷火嘛……虽然不会如真雷电一样致人死地,但若是运用得好,杀伤也不小——就像当日以雷火惊马,驱使乱马踹营一样。”
沙鲁鲁最恼别人提这事,恨恨道:“其实雷火这玩意,初时吓人,接触多了,也就只有吓人而已。”
屈突横了沙鲁鲁一眼,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是胆小鬼,不禁吓喽?
沙鲁鲁自顾道:“前些日子,我奉骨都侯之令,追杀往东去的另一批汉人。
眼看就要得手,就是被这玩意炸得不轻,到手的兔子又跑了。
虽然伤了不少人马,但总算没白受罪,摸清了这雷火习性。
只要见火花划过,赶紧躲到盾牌后,或用盾牌击飞,包管没事。”
卜骨须正要饮酒,闻言顿住:“这样就行了?能挡住你说的雷火?”
沙鲁鲁瞪着眼,一字一顿:“我试过,一定行。”
这里就属沙鲁鲁,或者说是莫奚人吃过雷火利器的大亏,这方面最有说服力,他说行,多半就能行。
卜骨须闭嘴了,但屈突有话要说:“就算人没问题,但马怎么办?”
是啊,这玩意与其说是吓人,不如说是吓马。
人受惊吓还可以克服,马受惊吓怎么控制?今日之败,几乎所有受伤的匈奴人,都是从马背摔下或被惊马踩踏所致,真正被雷火炸伤的,少之又少。
莫顿重重一拍短案,木碗打翻,酪酒倾出:“那就弃马步战,匈奴人不光是马上战士,也是攻城拔寨的勇士!”
不管怎么说,搞出了这么大阵仗,烽燧必须攻下来。
如果拥有绝对优势的力量,却被区区十几个汉人吓跑,莫顿这个骨都侯也不用当了,迟早会被部族里的反对者掀下台。
无论是为了自己在族中的威信、地位,还是那个有大用的汉朝贵人,还有,那种神奇的武器……都必须攻下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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