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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rdo;表姐说着从床上坐起，披上衣服，&ldo;朝夕，你别怨我爸，他也是逼不得已……&rdo;

&ldo;没呢，我谁都没怨，就怨自己的命。

&rdo;

&ldo;朝夕，你不知道吗？你的命比我好，你还怨什么啊？&rdo;

&ldo;……比你好？&rdo;

&ldo;难道不是吗？至少你除了嫁人，还有别的去处啊，可是我除了嫁人，没地儿去了，而我要不嫁人，大哥哪来的屋子成亲啊？&rdo;

朝夕挣扎着也爬起来坐起，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表姐的脸，但她可以断定表姐在哭，朝夕颤声问：&ldo;姐，你嫁人不开心吗？&rdo;

&ldo;开心？&rdo;表姐黑暗中嗤的一笑，&ldo;读过书的人就是会说话，知道说&lso;开心&rso;，可是朝夕，你说我能开心吗？那个男人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坐在堂屋里耷拉着脑袋的那个人，黑巴巴的，从看亲到定亲我跟他总共没说过十句话，可是我要跟他过一辈子啊，一辈子有多长，你想过吗？&rdo;

&ldo;姐，你可以不同意啊，又不是非得嫁给他。

&rdo;

&ldo;不同意咋样呢，人家出得起彩礼钱，他家是镇上开肉铺的，要没他家的彩礼钱爸拿来什么给大哥娶媳妇？&rdo;

&ldo;啊，拿彩礼娶媳妇？&rdo;

&ldo;农村都是这样啊，嫁了闺女娶媳妇……&rdo;

黑暗中，朝夕的睫毛开始蒙上泪光：&ldo;姐，这怎么成？&rdo;

&ldo;怎么不成？咱农村都兴这样，所以说你的命比我好，人又长得漂亮，又会读书，还能到大城市里去住，妹啊，姐姐我这辈子怕是爬不出这座山了。

&rdo;表姐抽咽着，靠着床头缩紧身子，&ldo;人的命真是没法比，朝夕，你不知道姐姐我有多羡慕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在外面过得再不好总比随便嫁个男人强，你不知道，那个人……我一靠近他就作呕，他是开肉铺的，一身的猪肉味……妹，你千万别留在这里，走，赶紧走，你妈会保佑你的……&rdo;

（2）

&ldo;朝夕，你真的要走啊？&rdo;

小恩将手操在袖子里，冻得鼻头通红。

朝夕没有回答，看着翻飞的芦苇，什么都不愿意想。

眼前这个地方是她最喜欢来的芦苇荡。

每到秋天，河两岸的芦苇就开出融融的白花，随风起伏，衬得两岸的秋色最为美丽。

这条河不知道从哪里流来，也不知道流向何方，因为经过上坡镇，被镇上的人称作&ldo;胭脂河&rdo;，据说是源于民国一个叫胭脂的女孩投河自尽，那个女孩被地主强抢去做姨太太，胭脂为了保贞洁投进了冰冷的河水，村里人为了纪念她就用她的名字给这条河命名。

很凄美的故事。

朝夕从小就喜欢这条河，喜欢河两岸的芦苇，小时候经常跟表哥表姐们在芦苇丛中捉迷藏，后来她知道芦苇还被古人叫做&ldo;荻花&rdo;，白居易就有首诗里写到&ldo;枫叶荻花秋瑟瑟&rdo;。

第一次知道这首诗是在大院的时候，她画了一幅画，满画都是飞舞的芦苇，连波看见了就随口念出那句诗，当时她就问荻花是什么，连波告诉她荻花是芦荻所开的花，而芦荻跟芦苇很相似，因此常被人们统称为芦苇。

朝夕也分不清河岸开的是荻花还是苇花，似乎两者都有，但她更喜欢&ldo;荻花&rdo;这个名字，非常有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