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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o;我皱了皱眉,莫名的烦躁。
母亲用橡皮筋把一头卷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咬了一口苹果,又开始絮叨开来:&ldo;我知道有些话说了你不爱听,可我都是为了你好,别信那算命的鬼话,什么命里带劫、不能离开出生的地方,尽胡说八道,窝在农村里能有什么出息?你奶奶就是太迷信,脑子转不过弯,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你想啊,你现在也不小了,快十九了吧,等你再读完几年大学都二十好几了……&rdo;
我疲惫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天快要黑了,车窗外的景象变得模糊,我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母亲唠叨。
我觉得母亲变了,她再也不是小时候一听说我有劫就把我搂在怀里的那个母亲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觉得我跟母亲之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距离。
我突然想到奶奶,想到她在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周末,从家里步行到学校,再坐着我的自行车接我回家的情景,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用雨伞遮住我,而她自己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我的心也湿透了。
?16?
火车到站是在夜里两点多,母亲带我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一碗刀削面,然后拦了一辆的士,报给司机一个地址以后便不再说话,她看起来很疲惫,连连打着哈欠。
两点多的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路边的一些大排档坐着通宵不眠的人在喝酒猜拳,很是热闹。
的士开了十几分钟左右拐进一条漆黑幽静的小巷子,停在了一间店门口,顺着的士的车灯看过去,店门旁边贴着一张蓝色的长纸条,上面有一行很醒目的字‐长途每分钟015元。
想必这就是母亲的店了。
这儿看起来很偏僻,没有路灯,也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跟外面的喧闹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母亲租的店面不大,两边放了几部电话机,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有一个很小的柜台,放着烟和零食杂物,靠里面的一间房里摆了三张麻将桌,显得特别拥挤,墙上固定着一个电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从上面的小阁楼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我指了指上面,轻声问母亲:&ldo;我爸在上面睡?&rdo;
&ldo;嗯,明天他还要早起出车,就不叫他了,走,我带你去睡吧。
&rdo;母亲边说边打开旁边的一扇门带我上楼。
&ldo;妈,您跟我爸睡在小阁楼里不热吗?&rdo;
母亲叹了一口气,抱怨着:&ldo;那有什么办法,多租一间房要好几百呢,这里的房租贵得吓人,你爸又赚不到钱,还不是靠我一个人忙死忙活。
&rdo;
说着,我们已经到了三楼,母亲打开其中一个房间,她把钥匙扔给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ldo;你先睡吧,我困死了,睡衣在衣柜里,是新买的,缺什么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吧,我先下去了啊。
哦,对了,厕所在二楼,就在楼梯旁边,里面可以洗澡的,有热水器,会用吧?&rdo;
&ldo;嗯,会用的,您去睡吧。
&rdo;
母亲走后,我从包里拿出书和衣服放在枕头边,坐在床上四处打量着,这是一间很小也很简陋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一台很旧的电风扇,放在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椅子上,我按了按开关,没反应。
墙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海报和报纸,房间可能很久没有住人了,再加上不通风,散发出一股闷热的霉味。
我突然觉得我不是来到父母的家里,而是出来打工的。
这种感觉让我多少有些懊恼。
发了一会儿呆,我从柜子里拿出睡衣,准备去洗个澡,坐了这么久的火车,浑身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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