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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照旧神游在自己思绪之中时,听得小姐再战告捷的半夏喜气洋洋地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了,铺开桌子,从红木餐盒里取出菜碟要给小姐摆开午饭。
然而菜碟一入手,半夏就诧异了,眉毛已经慢慢立了起来,一脸凶相:“厨房的要作死!
每月辛苦卖帕子才额外给的钱,就为了姑娘能吃上一口软饭,竟敢给这样的东西!
我这就去找那姓郑的婆娘!”
这话勾回了顾成卉的神,她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一碟稀碎的、缺油少盐的烧豆腐,一整块石头似的冷硬的素鸡,想来是每月使的钱起了作用,还有一个荤菜,是油泡着的几块半生不熟的肉。
但想她当年刚到国外时自己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又糊又咸,不一样挺着吃了?顾成卉就叫住了往外走的半夏,毫不在意:“这必然是大太太的意思,给了我这个我就吃这个,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可是……”
没等半夏把话说完,顾成卉就挥了挥手,“你下去用饭吧,不必伺候我,不过是一餐饭,难道我没有山珍海味还吃不饱了!”
等半夏从正屋里气鼓鼓地出来,回到下人住的廊屋里,对着正摆饭的忍冬抱怨,“你说咱们姑娘这性子,到底是软还是硬?七小姐的一句话也忍不得,但是吃那没熟的东西却咽得下去!”
忍冬白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姑娘自有她的道理。
你还不快坐下,咱们今天这饭必须全得吃光了。”
半夏看了一眼饭桌,立刻明白了,低声骂道:“上辈子莫不是藕托生的,如何这满身的心眼!”
只好随着忍冬坐下来默默用饭,脸色都是一片惨然。
而她俩的菜色竟比顾五的看着还要好:一碟香椿炒鸡蛋,一碟小炒肉,一碟春卷,一大碗鸡汤素面。
然而两个丫鬟谁也没提给顾五送去一个菜,即使是关月山居第一号忠仆忍冬也没有。
这是下人的生存之道了,她们可以为了主子哭为了主子怒,却万万不敢也不能遭了主子的忌。
夫人存心要扇五姑娘耳光,她们绝不能为夫人抬起这个胳膊肘。
转过第二天来,外面清晨的天色还黑着,顾五姑娘的院子里就忙活开了。
洗漱用水,更衣梳头,忙忙乱乱地给顾成卉收拾停当了准备去正院请安。
然而顾成卉人还没出屋子,就听半夏来回道:“乐妈妈来了。”
顾成卉知道这位乐妈妈正是夫人身边很受重用的管家娘子,平日无事是从不登关月山居的门的。
她话音刚落,一个穿藏青长身水田裙的中年女人就自己掀开了门帘,冲顾五行了一个一丝不苟的礼。
这位乐妈妈大约三四十岁,眼角和嘴角都向下耷拉着,不言语的时候显得特别严肃刻薄,长得“乐”
字根本没有半分关系。
平日里小丫鬟犯了错,乐妈妈只要一拉下脸,年纪小的都能哭出声来。
乐妈妈行礼罢了,便拿眼睛望着她:“五小姐,今儿不必去正明居了,夫人让大伙儿都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呢。”
听到要去寿安堂请安,顾成卉还没怎么,身旁的忍冬半夏脸色已变了。
忍冬强挤出了个笑,问道:“要去寿安堂,妈妈怎么这会子才来告诉我们?这一路上走过去,不眼见定要晚了吗?”
乐妈妈眼睛一翻,露出白白的下眼球来:“怎么姑娘嫌远?那容我回禀一声,不如就免了姑娘这一趟吧。”
虽然话是对着忍冬说的,但眼睛却看的还是顾成卉。
忍冬被她抢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夏耐不住正要说话,就被顾成卉捏了一下手。
顾成卉就冷冷地看着乐妈妈说道:“嫌远是不敢的,只是却不能再站在这儿陪妈妈耍嘴皮子了。
拿上我的披风走吧!”
后一句是转脸冲半夏说的。
乐妈妈被她恶人先告状式地训了一句,阴阳怪气地刚开口说道:“五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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