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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甄在洞庭那边的密探一早已递来消息,裴沁离开洞庭后,快马直奔夷陵县,在夷陵渡乘船去夔州,若路上没有耽搁,午后便能与她在夔州相会。
因绕行蜀道,多有不便。
故天仍抹黑时,草草在客栈装了些兔肉干充作一日干粮。
这一日倒还算顺利,只是即将入冬的季节,此处又多山路,车马难行,舟船难入。
叶玉棠始终在车中闭目养神,偶尔揭开帘子往外看,满目风景,除了山还是山。
出了山南东道,沿路行脚商格外多了一些。
山道既险又陡,少不得停车让路,耽搁了些时日。
偶尔车夫歇马,同驻足的行脚商人说笑探路,口音极重,到此已十分难懂。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担心师妹。
师妹那种三句话说不清楚就能急的跳脚的性子,又不懂蜀地方言,也不知怎么同人问路。
幸而并没有耽搁太久,到日头西下,视野极为开阔。
外头风大,吹得车帘打卷。
叶玉棠探头一眼,原来已行至一处风极大的峡口,此处三面高山,两江交汇,峡口中心有一座孤岛,岛上树木丰茂,山顶筑有一座白城,正是白帝庙。
三条水道前来的船只,都在白帝庙脚下的渡口停驻。
从岸上过去渡口,只有几排建在水面之上丈余、细而长的木头吊桥。
吊桥随着山风打旋儿,行人走在上头,也跟着山风一起打旋儿,攀着两根油绳,尖叫声在峡湾里头久久回荡,很是好玩。
这样脆弱的桥,上去个胖子都嫌沉,自然过不去马,只得在桥边停驻,等劫复阁的人将裴沁从码头上接引过来。
蜀地湿气重,太阳一落山,水上的雾又起来,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叶玉棠刚从车上下来,那一荡一悠的吊桥上便传来一阵咯咯笑。
裴沁十二三岁上,练功吼破了嗓子,自此往后,声音始终带些沙哑,却不刺耳。
这一阵极具个人特色嗓音传来,叶玉棠抬头与长孙茂一个对视,具是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刚从雾后头露出个红色的影,紧跟着又是一句,“说说吧,是哪位名宿请你们阁主来收监我这江湖第一号大敌。
若俭?张自贤?程四海……还是江宗主?”
她后头的黑袍客始终没说话。
因来往行脚商交易货物便利,这峡口岸边,停驻了诸多拉载货物的牛车。
于一群群牛车之中,却停驻一辆颇为惹眼的重辕马车,引得过路商人纷纷侧目。
尤其是马车畔站着的几人,个个气度不凡,说是江湖人,却又有江湖草莽身上少见的贵气,不似蜀地侠客,那就是外地侠客。
里头最扎眼的一个当属长孙茂,裴沁一下吊桥,一眼便从人群里瞧见,脚步一顿,将他上下打量几眼,忽地明白过来,问他,“这群密探一路跟着我,是你吩咐的?”
长孙茂道,“谷主若出事,我怎么同棠儿交代?”
遇事都将她搬出来堵枪口,她好使吗?
这张嘴就来的……叶玉棠惹了半晌,才忍住没踹他一脚。
裴沁轻轻哼笑一声,听语气大概也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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