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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结了十分钟以后,他们都松了口气,从悲愤中走出来。
“这一路上,骨头都散架了。”
妍妍听到张桂兰的声音,就能从语气里辨别出,离婚——终归是自己的事。
父母结伴而来,不论怎么说都是相守一辈子——如今有事一起去一起归,他们这个整体要比妍妍完整的多。
所以在这又伤悲又尴尬的节骨眼,她作为嫁出去的闺女,有些传统思想的禁闭,一边怕父母为自己太担心,无所谓的眨眼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用手拍拍沙发垫上的尘埃,血管里流着为人母为人妻的蒲公英似的不确定因素,就在世界的荒原漂泊着,她也为自己破烂的家庭结构有些自卑,另一方面,自己的家庭解体了,却还是父母家庭的一份子,又必须做到这一份子该做的。
“陆海——这次做的太不对了,这……”
张桂兰说了一句,其实这话前后还有好多版本,她最后选了个折中又礼貌的,她看到女儿心疼是心疼,但是也气不打一处来,“从小把你养到大,教你这,教你那,自己条件也不错,怎么就把陆海都看不住呢?”
这句话没有用语言表述,她用一个失望加点责备的眼神投射给了妍妍,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父母的精神也是熬不起的,和年轻人没法比。
“金禾睡了吧,我去看看。”
张桂兰从客厅走向卧室。
“妍妍,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已经到了非要离婚不可的地步吗?另外这个事情既然已经离了,就不要再纠结了,日子是要往下过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
妍妍的爸爸有些心疼女儿,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妍妍没有爆发性的哭,在哭声中父母或许能明白妍妍失去了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母的到来,分担了她的苦楚,无意识的减弱婚姻对她的伤害,平摊了此次事件的冲击,可同时,她将自己的情况弄得也复杂了,因为她似乎又要重新回到自己父母给予的家庭去生活,和过去的成员,现在她还带着金禾。
而这种生活的女主人是母亲而不再是自己,像现在这样,条件也不允许她当单身妈妈,那些写着单身母亲的生活不知道要刮掉多少层皮,过早的衰老,在忙碌和生存的边界线上苦苦挣扎。
单身母亲并不是一个时髦的词语,它很重,重到无法想象。
也很粗糙,有时甚至低俗。
因为要张口骂人嘛。
单身意味着多少存款都要花费干净,意味着钱不够。
意味着无法生活,意味着困境。
意味着漂泊和总在动荡之中。
也意味着成为谈资,而谈资都是来自熟悉的人,陌生人是没有机会了解的。
这一生其实所有的伤害都来自熟悉的人,而非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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