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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简伸手理开她因为起身而凌乱的头发。
她有着不屈的坚韧,也有着宁为玉碎的决绝。
那么,又为何因这种小事落泪?
昭蘅摇了摇头:“殿下,我没有哭,我在笑。”
声音里却满是带泪的哭腔。
李文简错开些许,温柔的月光落在她脸上,照出了她唇边浅浅的笑,和眼底隐隐的泪。
“殿下,我很惶恐不安。
您对我越好,我就越惶恐。”
昭蘅小声说。
李文简听她说完这话,静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但她没有,她只是抬起头仰着着面前青松茂竹般的人。
“为何惶恐?”
昭蘅吸了吸鼻子:“您如霜雪般高洁,我是您这小半生的唯一的污点,是您唯一的耻辱,我有什么值得您如此对待呢?当我得到了原本不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便会惶恐,便会不安……”
“你为何会是我的污点,我的耻辱?”
李文简打断她的话。
昭蘅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说话,李文简又道:“做错事的是我,为何你是我的污点和耻辱?难道不应该我是你的污点耻辱?”
“怎么会?”
昭蘅几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语气会这么急切,像生怕他不信一样。
“对你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李文简道:“于公,你是我发誓要爱护的子民;于私,你是我……枕边人,若是连一人都爱护不好,又何以谈天下。”
昭蘅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明月清风般的关怀与爱护,这些爱护无关儿女情长,如同春雨浸入她的心底,慢慢滋润温暖了她在宫廷里冷了多年的心肠。
她可以撒谎不眨眼地和蒋晋斡旋,可以毫无畏惧地用簪子抵着陈嬷嬷的脖颈让她把秘密守住,也可以冷静地应对阿箬真……
但在面对他人的好意时,却难以自控。
她闭上眼睛,哭得有些岔气。
背心忽然传来一阵温暖。
李文简一下一下,轻轻地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抚平她的难过。
“你再哭我就更罪孽深重了。”
李文简轻声说道。
昭蘅止住哭泣,睁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我不哭了。”
昭蘅抬手抹了抹眼底,望向李文简的眼睛:“以后我不说我是你的耻辱污点,你也不要再觉得对我是罪孽。”
她不想做他的罪孽,不想成为他生命中的污点,想努力地做他生命中美好的部分。
李文简却有些迷惘,若没有这些愧疚的牵绊,他们之间又还剩下什么?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出于责任和愧疚,剥除这一层,他们又该用什么来维系关系?
“好。”
虽然暂时想不明白,但她落泪时提出的要求,他总是不知该怎样拒绝。
李文简凝视着她半晌,耳边全是她楚楚可怜的啜饮声。
她俯下身去,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擦拭她眼底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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