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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屋主进来了，又带我去后园走了一走，后院一片斜坡，可以看见远远的天和海。

&ldo;你一个人要来住？&rdo;他问。

我点点头。

&ldo;邻居好远的喔！

&rdo;他又说。

我沉思了一下，又请求他让我一个人再进房子里去感受一下去了，站在楼梯转角往上望，上面静静的，可是老觉得有人在看我似的，那份凝固的静止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压迫感躲在里面。

那天，我没有决定什么，引诱人的果然是价格，还有那口张着深深的大眼睛照人倒影的老井。

又去了两次，都请主人站在院子里，我一个人进去再三感受房子自己的故事。

&ldo;不行，这个屋子里有鬼！

&rdo;和善的鬼，用着他们生前对这幢房子巨大的爱力，仍然占住了它。

他们没有走，处处都感觉到他们的无所不在。

我，终于对主人抱歉再三的打扰，我说，这幢房子就一个女人来住，是太寂寞了。

那个主人一点也没有失望，他很赞成我的看法，也认为一个人住山区是太静了。

我们紧紧的握了一下手，就在道再见时，这个也已经七十多岁了的瑞士人突然叫我等一等。

他跑到房中去，一会儿手上多了一个小盒子，重沉沉的，一看就是樟木，中国的。

&ldo;你是中国人，打不打麻将？&rdo;

当他用德文发音讲出&ldo;麻将&rdo;来时，我立刻明白了他要送我的东西必然是一副牌。

&ldo;不会打，一生也没有看过几次。

&rdo;我诚实的说。

&ldo;无论如何，就送给你了。

&rdo;

我将那重重的一盒牌打开，抽屉里面一副象牙面竹子背，手刻雕花的&ldo;精美神品&rdo;不知在蒙尘了多少岁月之后，又在阳光下再现。

&ldo;这太贵重了。

&rdo;我呐呐的说。

&ldo;给你了，不要再客气。

&rdo;

&ldo;那我‐‐那我‐‐&rdo;我紧紧的抱住盒子。

&ldo;这副牌，说来是有历史的，那一年，七十多年以前吧，我的父母新婚，他们选了中国去度蜜月，坐船去的。

后来旅途中母亲怀上了我，前三四个月里害喜害得很厉害，父母到了上海，找到了一个犹太人的老朋友，就在中国住了好几个月才回瑞士。

在当时，为着打发时间，学会了中国的麻将，那位犹太人的夫人是一位中国女子‐‐。

&rdo;

&ldo;那个犹太人是不是叫哈同？&rdo;我大叫起来。

&ldo;哈同？哈同？我不知道吔！

反正这副麻将牌是他们送给我父母的纪念品。

你看，今天，它又回到一个中国人的手里去了。

&rdo;

这副牌，在七十多年之后，终于回到了中国的土地上来。

我不会打麻将，也不可能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