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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柔的手微微一抖。
却玉忙问:“人现在如何了?”
“叫人捞出来了,灌了一剂药,人还活着。
倒是还没醒。”
郑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司马说,叫姑娘得空了也去瞧瞧。”
却玉怔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扯上咱们姑娘了。”
“宫里头的女眷不多,翁主心里头有心结,还是得找个姑娘家去陪她说说话。”
郑秦话虽说给却玉,目光却看向了执柔,“姑娘若是不想去,奴才就说姑娘还病着。”
宫里头的事执柔一向不喜欢掺合,她坐在那儿想了想,还是说:“午后若是翁主醒了便来叫我,我过去瞧瞧她。”
待人都下去了,却玉终于忍不住说:“姑娘善心,可翁主若醒了,只怕又要一番哭闹。
太医一直嘱咐姑娘要静养,姑娘去了难免又得劳神。”
春风渐渐暖和些了,执柔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轻声说:“既是大司马的意思,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左不过是去陪她说说话,阳陵翁主不是骄矜的人。”
过了午后,听闻阳陵翁主醒了,执柔带着却玉去了曲台阁。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哭声,阳陵翁主没有大放悲声,只是压抑着饮泣。
有宫女来替执柔掀帘子,执柔进了门,就看见侧卧在床上的那个年轻女子。
她的头发披散着,长发还没干透,染了红蔻丹的手指捏着帕子捂着脸,她呜咽着,看着分外可怜。
执柔在她榻边坐下,叫了她一声:“翁主。”
阳陵翁主手中的帕子仍盖着自己的脸:“出去。”
执柔起身倒了杯水给她:“咱们都是没死成的人,既然老天叫咱们活着,自是有别的用意,翁主你说是不是?”
她声音还是哑的,阳陵翁主挪开了掩面的帕子,原本明艳动人的脸此刻泪痕满面,她的目光落在执柔颈下未褪的红印子上面,缓缓说:“你是薛家的那个姑娘。”
“是,翁主。”
“你以为他们送我入宫来,是叫我享福的么?他们是叫我嫁给承明宫那个活死人的!
嫁给他,我这辈子便全毁了!”
她哭得嗓音嘶哑,“我是安江侯的嫡女,我阿翁已经替我定下了亲事,如今一朝要送我入火坑里,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
“翁主,您知道在我心里什么是最要紧的事吗?不是富贵,也不是体面,是活着。
我阿翁阿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过世之后,我便越发想好好活着。
死了果真是一了百了了,可却将痛苦留给了亲人,若翁主真死了,安江侯岂不是要痛心至极?”
阳陵翁主苦笑:“是他们将我送来的。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寻死觅活。
薛姑娘,正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才会伤你最深。”
她顿了顿,继续说:“若说富贵,安江侯府已经是富贵窝了,天家的富贵享与不享我当真是不在意的。
薛姑娘,我只想求一个一心待我的夫君,与他齐眉举案,我不想嫁进宫来守活寡。
你此般劝我,无非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若你真有心,不如去求了你叔父,换你嫁给昭王,换你来享富贵,如何?”
这话有些尖刻,执柔抿着唇却并不生气。
“先前我也觉得横竖就是个死,可那日真叫我悬在梁子上,我心里怕极了。
您之前敢往井里跳,也是因为有心气儿,您现在再想想,春日里的井水冷得像冰块似的,淹死的人泡得身子那么肿胀,一点都不体面。”
执柔伸手去拉她,阳陵翁主没有躲开,任她拉着。
“我不知道该不该劝翁主认命,可我阿翁曾说,人一辈子吃的苦总是有尽头的,有些事没有翁主想得那么坏。
昭王殿下我见过,是个金质玉相的人,不像翁主想得那样不堪。”
外头鸟雀声都停了,安静得有些可怕,阳陵翁主沉默了一会儿,终抬眼看着执柔说:“薛姑娘,感谢你来看我,你容我想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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