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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顷誉回了礼,口气十分客气,“您也好。
我和广增都不是北平人士,别人是‘相隔千里终团圆,共坐檀桌前。
举筷入口皆思念,同衬此时意’,我们却是‘夜深方独卧,谁为拂尘床’。
学校组织的聚会又毫无新意,我们就偷偷溜出来了。”
吴妈是个下人,没读过半天书,听不懂他文绉绉的话,一时有些发懵。
孟繁生在一旁笑得无语,向吴妈询问道,“蓉萱的身子怎么样?睡下了吗?”
“还没有,这会儿正看书呢。”
吴妈一边请两人进了院子,一边拜托道,“回头孟先生帮我劝劝小姐,总这么点灯看书,眼睛都要坏掉啦!
我说什么她都不肯听,脾气犟得很,但却最听您的话啦。”
满嘴的江南口音。
孟繁生心中一动,笑着点了点头。
白蓉萱和吴妈所租住的房间靠西,是整个四合院最小最冷的房子,但租金也是最便宜。
此刻白蓉萱正裹着大被靠在床头看书,她是南方人,完全不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
即便屋子内点了小炉子,但她还是觉得冷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把她紧紧包围住,根本无法阻挡,让她不时地打着冷颤。
孟繁生与徐顷誉进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病中的白蓉萱脸色格外苍白,像是一颗泛着寒光的珍珠,枯槁般的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看得认真,床前的矮桌上点着一只快要燃尽的蜡烛。
靠门的一侧烧着火炉,上面的锅具里只有一些稀粥,里面也没几颗米粒。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再无他物,房间虽然破旧,但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白蓉萱听到动静,忍不住抬起了头,见到孟繁生和徐顷誉,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变得落落大方,笑着调侃,“这可真是贵客呢,除夕雪夜,两位踏雪而来,不愧是北平大学的教员,颇有诗情画意呢。”
她久在病中,脸色十分难看,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漆黑明亮,像是晕染了星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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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繁生愣了片刻,这才一边笑,一边解下围脖,拍掉肩膀上的落雪,“难得学校放了假,特意过来看看你。
你身子怎么样,还咳嗽吗?”
吴妈在一旁刚要接话,白蓉萱已经抢着道,“好多了,今日没怎么咳,可见你介绍的医生是有真本事的。”
她把书放在一旁,又安排说,“吴妈,哪有让客人站着说话的道理,赶紧去借凳子来。”
吴妈心疼地看了白蓉萱一眼,也不好多说,忙着去隔壁借了两个凳子,又张罗去厨房找水壶烧热水。
徐顷誉见孟繁生坐在床前不远处,和白蓉萱礼貌地隔着一段距离。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有些好笑,故意说道,“蓉萱,为什么你叫广增为孟大哥,却叫我徐先生?是不是太见外了?不如你也叫我徐大哥好了,也显得亲近。”
白蓉萱闻声先是一愣,随后就腼腆地笑了起来。
孟繁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今日话怎么这样多,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来。”
徐顷誉委屈地扁扁嘴,“怎么?这会儿嫌我多余碍眼了?”
孟繁生板了脸,“你能正经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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