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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兴致高昂地拉着我一起去菜市场大肆扫荡一番,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甚是好看的菜,将我推出狭小的厨房,对我豪言壮语,出去等着吧,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我讪笑他说,别夸海口!
然后时不时跑到厨房门口监督进程。
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乌烟瘴气的厨房,却没想到他正有板有眼地洗菜,切菜,整整齐齐,连惯常男生做菜会弄得乱糟糟的状况都没有出现,看得我一时傻了眼,因为就连我一个女孩子长这么大唯一会做的菜就是……炒鸡蛋!
所以当夏至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端上小小的饭桌上时,我的目光已从惊讶直接转为崇拜。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才能,他冲我眨眨眼,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说完眼神黯了黯,语气低了许多,说,有一年暑假我在一个小饭馆打工,那个夏天闷热得令人窒息,可我每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晚餐结束,都得在那个火炉般的小厨房里进进出出,洗菜切菜洗盘子……他顿了顿,脸上恢复一贯懒洋洋的无所谓般的笑容,拍拍我的头说,喂喂喂,盛西曼,你什么表情呀。
我也有收获呀,店里那个大师傅的手艺可都被我免费偷学光了,哈哈!
我微微低头,夹起一块排骨送到他碗里,以掩饰自己心疼的神色,我宁肯他抱怨,也不想听他带着无所谓的自嘲来掩饰曾经有过的我永远也无法体会的心酸。
后来很多个夜里,那个唯一一次夏至亲手做饭给我吃的场景入我梦来。
梦里是暮春的好光景,陈旧老式的小平房,簇簇拥拥的蔷薇花,粉的白的,幽幽的香气伴着微风送入那间简陋的小屋,我与夏至并肩挤在狭窄的小厨房里洗碗,破败的窗户洞开,夕阳一丝丝照进来,打在洗碗池中浮起的一堆高高的洗洁精泡沫中,折射出奇异的炫彩光芒。
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愈是美好的记忆,梦醒时愈是黯然伤神。
每一次从梦里醒来,怔怔地望着漆黑的房间,总有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错乱感。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他已经离开了你,遍寻不获。
哪怕你是如此的想念。
我放下汤勺,问苏灿,你这里有没有保温瓶?可以盛汤的那种。
亚晨立马嚷起来,喂你想干吗,吃不完兜着走吗!
!
我没心思跟他斗嘴,简洁地说,有个朋友住院了,带给他。
是谁呀?男的女的?亚晨忽然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问。
我翻了个白眼,还真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八婆!
苏灿倒什么也没问,跑到厨房翻了一阵,然后从橱柜底层翻出一个未开封的新保温杯,又用热水细致地烫过,然后将紫砂煲里剩余的鸡汤都盛了进去,满满一大杯。
我拎着它,朝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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