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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2页）

几十个年轻后生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把汽车里的东西全部抓了出来。

然而，除了几件衣服和公文外，只有一包饼干能吃。

这饼干是杜娟听霍达东讲了妞妞的来信后，想方设法搞来带给妞妞的。

为首者打开了那包饼干，几十个人咽着口水，都盯住那淡黄色的，不够一人分一块的面粉烘烤制品，为首者使劲喘了口气：&ldo;一人半块，人人有份！

&rdo;

&ldo;不能吃！

&rdo;杜娟突然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阻止着。

为首者凶狠地狞笑了一下：&ldo;你给我靠边，我们只有一条命，反正饿死也是死，抢点东西吃还能活。

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管我们农民的死活，惹急了我们，先吃了你！

&rdo;

霍达东从这个为首者的话中不知咋的听出了自己三十九年前煽动农民砸粮库的声音。

他的心收紧了，莫非共产党也到了要被农民砸粮库的地步了吗？

杜娟的神情黯淡了，她难过的说：&ldo;我叫你一声农民兄弟，这饼干真的不能吃，这是带给一个奄奄一息的农民的女孩子的。

有了这包饼干，她可能就活下来；没有，可能就会死。

而你们少吃半块饼干，并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我求你们了。

&rdo;为首者的神色缓和了，问：&ldo;那女孩子是你的亲戚？&rdo;

&ldo;不是。

&rdo;

&ldo;那你为啥要救她？&rdo;

&ldo;因为她给霍副省长写了一封信，让霍副省长救救挨饿的农民们！

&rdo;杜娟的声音悲壮起来。

为首者愣了一下，举着饼干的手慢慢下垂，终于，他把饼干递回到杜娟手中，然后自己一抱头，蹲在地上，嘟浓着：&ldo;我心软，我、我心太软，你们再找个头吧，我干不了……&rdo;

霍达东想，若还有机会碰上这为首的后生，他一定要认识他，而且想办法培养他当公社社长，县长，他觉得这后生和他年轻时有相像之处哩。

汽车再一次被人群挡住是快到白水市时，这一次的人约有数百之众，抬着十几具尸体，在月光下有如一片幽灵。

他们正在步履沉重地向白水市走着，见到后面来了汽车，不知是否有人指挥，一下子全回过身后，然后齐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无数双眼睛迎着灯光，每一双眼睛中都映出两个黄色的光斑，让人感觉到好像是鬼火。

霍达东再次下了车。

白社长又跟在后面，他看见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很惊奇地叫起来：&ldo;你不是红星社的马社长吗？你这是干啥？省里霍书记来查看灾荒情况来了！

&rdo;

那个被称作马社长的抬头看了一眼，但没有站起来，依然跪着，大声说：&ldo;霍书记来了更好，求霍书记给我们评理！

豁出我这个社长不干了，我这个党员不要了，也要争个理字出来。

&rdo;